“父,你这么做,主……图戈大人问起来该怎么交代?”
返回宅邸的路上,年轻的侍卫还有不安。
图戈正是那贵族老爷,是特帕尼克斯下辖城邦国的代表,驻军事务官。
特帕尼克斯高高在上,对于塔洞城这样的边疆小城并不放在眼里,油水就交由附庸国汲取。
附庸国养肥了,才有缴纳岁供的能力。
而且,特帕尼克斯还不需要派遣兵力,耗费资源。
可以说,城邦联盟钻进了一个思维误区,总觉得这种‘地方分权’制度,能更省心。
即便到阿兹特克时代巅峰期,阿兹特克人也保守这种制度。
各城邦如同公司,自给自足,只要保证每年红利上交给“集团总部”就可以了。
如果进一步到中央集权制……
美洲没有车马,交通不便,掌控韧性不够;如地方发生灾情,上报帝王,再折返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地方分权的好处就是,各家操心各家事。
运营的好,你叫我老大哥,我喊你一声小老弟。
运营不好,那你就没必要存在了,干掉你,换一个公司总裁上位。
但如果几个公司意图谋反……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图戈?”老仆在这一来一回的路途上,已经把整件事梳理得非常明白了,“他正以为自己在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怎么会有心情理会那对父子?”
“凡人想要抵抗神祇,简直是做梦!”
年轻侍卫低语:“父,那你是支持审判之军的?”
老仆没有回答,因为也谈不上支持。
他从不自视甚高,一生脚踏实地,才成为贵族的忠仆。
在主人面前卑微渺小,却在那黎民苍生之上。
人生经验总结出四个字,审时度势。
若体系崩塌,将作颠覆,他也没什么可挣扎的。
今夜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对神祇的敬畏之心作祟,不愿儿子也被审判。
毕竟,真神降临,洞彻世间一切啊。
快到宅邸,老仆才开口:“今夜你回家去,让你母亲与你舅舅收敛财务,尽快离开塔洞城!”
侍卫听出这是要跑路的意思,问道:“那我呢?”
“蠢物!你还想跑不成?你若跑了,图戈肯定知道我的不忠之心!放心好了,图戈比谁都精明,倘若大事不成,他第一个就会南下逃亡!”
“到那时,我们跟着走就是!”
又在这时。
一声声痛苦嘶嚎叫,隐约从山中密林传来,又迅速被夜幕吞噬。
老仆远望,心中知晓那是如那对父子一样,自密道入城的情报贩。
只不过能将情报送入的人,恐怕屈指可数。
图戈已下令格杀,封锁消息!
……
均衡,主城。
神殿内。
周黎安闭目,雪女侍奉在旁。
只听吾主口中呢喃,“28、29…35、37……”
那高台下又有两个孩童端坐书桉,书写着法则奥义习题。
“嘘,若男,吾主在数什么?”周继军……啊不,现在已是周若愚。
他正对周若男低语,一双贼眼瞄着台上。
周若男瞪他一眼:“你怎可揣度吾主心思?还不快修习法则?”
“我这怎么是揣度呢?我这是与吾主意志共鸣!别忘了,我如今是‘长生者’,还是有大智慧的周若愚!唉,说了你也不懂,你没我聪……”
没等他说完。
他就感到一股锐利目光袭来。
巫已凝视而来。
周若愚吓得连忙低头。
又在此刻,吾主已苏醒,感慨道:“除一对父子幸存,其余43人皆亡,还有4人下落不明啊。”
雪女不再理会殿内的两小只,问道:“主人,可是那从山丘城逃走的49个细作?”
“嗯。”周黎安颔首。
自大军入城,他便关注情况。
牛屎等人疏忽导致有人出逃,但这一切却逃不过周黎安的【虚空之眼】。
只不过,【虚空之眼】只能注视与记录,并不能真得“神降沟通”,否则虚空降临均衡意志,别说阻碍一群间谍逃亡了。
以虚幻神体降临特帕尼克斯国主面前,他还不直接投了?
审判之军的动向,无需再多余关注,牛屎等人按部就班,已准备着手营造黑火药。
周黎安更好奇,各国知悉审判之军道来后的反应。
只不过49人太多了,【虚空之眼】视角来回切换,最终还是跟丢了四个。
唯一可肯定的是一对父子幸存,却也被那老仆贩为奴隶,运往南方。
不过,也是这对父子,让周黎安提起兴趣。
那跟丢的4人,就算将消息传递,也只会在各国君主、权贵阶层流传。
偏是那老仆放走的父子,将会令消息在底层发酵。
仅以二人之力,貌似微不足道,却不能小瞧了蝴蝶效应的威力。
当然,两粒均衡的微光,是否能点燃炙热的均衡之火,还要看他们的造化。
倘若【虚空之眼】可以神降予以指引,周黎安大可以让二人在城邦国内引起大动乱,助审判之军一臂之力。
但现在却更有期待感。
故事走向未知,才是最有趣的。
此外,就是那老仆的存在,可为让故事变得更为精彩的锚点。
关于审判的一切解释权皆为均衡所有。
如果真要对所有犯下罪的人,降下审判,整个南方大地恐怕要成尸山血海,几十万人都不够杀。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须让人们知晓,只要心向均衡者,便可得救赎啊!
“明日随吾前往12号大城,吾有旨意向审判之军降下,由快骑送往山丘城!”
雪女疑惑:“主人,为何不直接于山丘城降临,令万民知悉您的仁慈,沐浴您的荣耀之下呢?”
周黎安笑而不语。
神恩岂是那么轻易得到的?
降临肯定要降临,却要在正确的时间,令降临的意义最大化。
“吾自有旨意,你等只需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