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才惜别,晚上就相见,这么短的间隔时间,贺凉水毫无准备就被看了个光——都是男人,看了也就看了。
只是楚孤逸的反应,好像有点过度,瞧他脸红的,居然这么纯情。不就看个男人洗澡,要是看到女人洗澡……等等,好像看过?在紫晶宫,那么大女“澡堂”,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当时也没见楚孤逸害羞啊。
奇了怪了。
盯了半晌,楚孤逸终于想起非礼勿视,忙背过身,“对不起贺先生,我不知道你在洗澡。”
“没事。”贺凉水也没深想,就地指挥,“把桌上的白瓷盒子给我拿一下。”
楚孤逸抬起的要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给他把瓷盒拿过去,“这是何物?”
贺凉水接过盒子打开,挖出一块香膏,“洗澡用的,叫磨砂膏。”这玩意是系统赠送的,算不得金手指。
除了磨砂膏,还有牙膏洗发膏沐浴露。日常洗漱是足够了,贺凉水专门将它们分装在这个时代的盒子小瓶里,不那么引人注目。
这磨砂膏用着,还不如一块香皂来得方便,但有的用就不错了。
楚孤逸依然背着身,眼睛乱瞟,几次差点忍不住回头。听着水声,强行转移注意力:“贺先生是不是怕水?”
水声停了几秒,而后混着贺凉水清越的嗓音继续泠然作响:“不是怕水,是晕水。”
“晕水?”
“浅一点的水没关系,若是看不见底的江海湖泊,甚至水潭,就会晕。”
“为何?”楚孤逸问,“贺先生好像会游泳?”
贺凉水坦然承认:“我三岁就会游泳,小学还拿过少儿游泳冠军。”
“?”
“这个不重要。”贺凉水掰回话题,“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会游泳,却晕水吧?”
楚孤逸静待下文。
“其实也不是什么复杂的理由,我游泳是跟父母学的,他们闲暇的时候最喜欢去海上冲浪。都说越会游泳的人越会被水吞没,我十八岁的时候,他们相继把命丢在海里。我爸是为了救人,我妈伤心过度,不久也走向了大海。”
贺凉水静静陈述。
“那之后,我就晕水了。我怕自己有一天也会跟他们一样。”
“不会的。”楚孤逸道。
“你怎么知道?”贺凉水失笑,“你也看到了,掉进水里的我就跟木头似的,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已经淹死了。”
楚孤逸沉默良久,一字一字道:“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再让贺先生掉进水里。”
贺凉水错愕地望着楚孤逸峻拔挺直的后背,墨色长发整齐而并不那么服帖,就像他这个人,看似有一套规则,实质不受任何条框束缚,行事总能跳出既定的逻辑。
“楚孤逸,我是魔修。”贺凉水哗然起身,跨出浴桶,“你这样真的好吗?”
楚孤逸听到身后出浴的声音,背脊越发僵直,攥紧指尖,“没什么好与不好,只要贺先生坦诚相待,我、我……”
再说不出半句话,贺凉水赤脚大大方方走过他身边,可谓是真正的“坦诚相待”了。
贺凉水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大学时大家光着膀子挤大浴室不要太寻常,都是男人不用避嫌。他取下挂衣架上的浴巾擦拭身体,披上里衣,系上衣带,长发仍然湿漉漉的,说:“正好,给我施一个净衣咒,把头发弄干。”
一抬头,只见楚孤逸脸色古怪,隐隐透着低气压。
“怎么了?”
“贺先生在别人面前也是这样吗?”
贺凉水反应好一阵才明白过来:“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暴露狂,你没关系。”
“为何?”
“你是弟弟啊。”
“……”
不知这句话戳到了楚孤逸哪处不爽快的点,他的净衣咒只施了一半,贺凉水头发半干未干的。贺凉水也不计较,头发散开慢慢晾着。
伙计进来抬洗澡水,贺凉水吩咐再送一壶梨水上来,“晚上喝茶睡不着,咱们喝点梨水,润肺清火。”
楚孤逸也觉得自己的火气莫名其妙,待梨水送上来后,说了句:“抱歉。”
贺凉水弯起眼睛,“多喝点梨水,你尝尝,可甜了。”
楚孤逸喝口刚煮好的梨水,果然清甜可口,抬眼对上贺凉水眼睛,又避开,斟酌道:“贺先生会不会觉得,我性子很怪?在师门,鲜有弟子与我往来。”
虽然楚孤逸实力强悍,各方面都很优秀,但无论在师门还是外面,他的朋友寥寥无几。不了解他的人,当他寡言、冷淡、端方,适合远观,不适合打交道。
贺凉水微微一愣,忽然发现自己对楚孤逸的认知有些许偏差,从原文看,楚孤逸喜欢并享受孤独,一心向道。但事实并非如此,在某些时刻,楚孤逸仍然只是一个二十五岁青年,有着身为人最基本的需求:交流。
哪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