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岳笑道:“陛下,在儒家的体系中,天子被奉为君父,成为纲常伦理之首,拥有乾纲独断,金口玉言的大权,说一不二,是天下的主宰!”
“难道不对吗?”朱厚熜皱着眉头质问。
王岳哈哈一笑,“陛下,臣当然不敢说这是错的,臣只想跟陛下说两位不同的天子……其中一位,出身武夫,屡立战功,不断升官,最后趁着天子驾崩,得到部下拥戴,取代小皇帝,另立新朝,登基称帝。”
朱厚熜哼道:“这是宋太祖!”
“没错!”王岳笑道:“赵宋以狐媚取天下,自然心亏,公然承认,与士大夫共天下,处处迁就文人,不敢处置士人,稍微变法,触动士大夫集团,就缩了回去。胆小懦弱,毫无魄力可言。”
“不光治国无能,就连死到临头,一死殉国都不敢!结果父子齐齐被抓在,承认俘虏。连个妇人都不如,堪称历代王朝之耻!”
朱厚熜点头,“你骂赵宋王朝,甚至把他们踢出大一统的行列,朕是赞同的。”
“可还有一位皇帝,出身贫寒,吃尽了苦头,在活不下去的时候,愤然投军,提三尺剑,杀伐果决。以有天下。得国之后,不管功臣士大夫,只要犯罪,皆诛杀屠戮,毫不手软。勤政爱民,为历代天子之最,无人能及。”
朱厚熜终于露出了笑容,“这一次你说的是太祖爷!”
“没错,臣以为天子有两种,一种是以赵宋皇帝为代表的,他们就是士大夫的同伙,屁股坐在士人一边,他们的变法,也不过是劝说士大夫,稍微让出一点好处,别让百姓饿死,别让朝廷穷死。奈何他们立国不正,根本做不到。”
“还有一种天子,就是太祖皇帝那样,从一开始就清楚,天子是站在百姓一边,不得已使用士人治国,但是对士人充满了警惕,严格约束。绝不手软!”
朱厚熜露出思索的神色,“王岳,你是想劝说朕,学习太祖爷?”
“不是!”王岳道:“陛下,太祖爷终究是一个人,虽然他老人家立下了那么多规矩,可是经过百多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士人依旧窃据了大权……这就是水滴石穿的道理,一个人,终于敌不过一群人。”
“臣是陛下近臣,臣不愿意陛下学赵宋天子,向士人妥协,臣也不想陛下,如太祖一般劳碌,并且最后劳而无功。”
“臣希望陛下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道路。臣兴学,让更多人读书,过去一百个人里面,只有三五个读书人,他们可以靠着欺压哄骗穷苦人,作威作福,过上等人的生活。可若是一百个人里面,有三五十个读书人,大家都彼此清楚,又怎么骗人,又怎么不劳而获?”
“百姓都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而陛下又能选择站在百姓一边,有无数民众的支持……陛下,你想想,那时候您该是何等强大!”
“陛下说臣想做第二个杨廷和,说臣想要窃据天子大权,图谋不轨,请问陛下,有这样的图谋不轨的吗?”
有这样的吗?
朱厚熜被感动的眼泪哗哗的,他突然抓起了金杯,猛地灌到了肚子里。一股灼热,从胸膛升起,整个人都要燃烧了一般!
他死死攥着王岳的手,“小富贵啊,漫说我还没有亲兄弟,就算有,也不会有咱们俩亲了!”
这对君臣,又是喝酒,又是谈笑……转过天礼部尚书方献夫就来求见了,太庙的牌位,到底要怎么办?宣宗还要不要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