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枫猝然扭头,神色微恍。
迎上顾小梅有些愠怒的目光,他的笑容一如往常的温和,没有任何异样。
“小梅,你怎么往后山来了?地上的碎石多,你小心点儿。”
周围上工的大老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的揶揄,等着看小两口的热闹。
就连故意和白青枫保持距离的廖翠翠都悄然把视线挪了过来,顾小梅的容貌只能算中等偏下,完全和光风霁月的白青枫不太搭,也不知道是踩了什么狗屎运,让她遇见这种极品的男人,和其结为夫妻。
虽然廖翠翠表明对白青枫无意,可看着他对待顾小梅那呵护备至的模样,内心始终萦绕着不舒服的感觉。
就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偷走了。
顾小梅耐心尽失,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向廖翠翠,语气中夹杂着郁闷:“她为何会在这里?”
白青枫一愣,哑然失笑。
他顺势包裹住顾小梅的手,把她往旁边带,笑着冲她解释:“这两天开垦荒地任务大,按道理是只能让村里的壮劳力来的,可爸说了,让知青们都一起上,就当是攒点经验,再说了,这里不止她一个女孩,想什么呢……”
白青枫刮了刮顾小梅的鼻子。
余光掠向山脚后。
齐敏的身影若隐若现,她举着锄头,哼哧哼哧的正干得起劲,那架势完全不输任何人。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顾小梅的眼里。
她沉默片刻,阴沉沉地开了口:“既然齐知青都在挖地,廖翠翠为何搞特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体验生活的,你凭啥给她派轻巧的活计,青枫,我不喜欢她,她和我嫂子不对付的,你有空替我多折腾折腾她,行吗?”
白青枫微愣,他忽然就松开了钳制住顾小梅的手,笑意不达眼底:“好,你先回去。”
“嗯。”
顾小梅应了,但脚步凝滞在原地没动,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作祟,她虽然不相信顾野说的那番话,可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她想看的,是白青枫的态度。
直到看见白青枫捡起一把铁楸,面无表情地走到廖翠翠的身边,把东西递给她后,廖翠翠那骤然铁青的脸色,顾小梅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知青嘛,就该多劳动。
廖翠翠:“……”
周围都是熟悉的村里人,其中不乏有和顾小梅从小玩到大的。
白青枫压低了声音,嗓音无奈:“小梅看着呢,你就装装样子,剩下的待会儿我替你做。”
廖翠翠微微咬了咬唇,满脸的倔强:“不需要。”
既然要断,那就断得彻彻底底。
她可不能再贪恋这人给的温柔……
……
在孕期的时候,宋离就明白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个特殊的时代,她想要把苏绣做起来,靠一个人是很难的。
一两个月才能出一副成品。
按照上辈子走独家定制的线路是不成的。
早在淮河边救下丁寡妇的时候,她的心里就隐隐有种想法,想要改变农村妇女那可怜可悲的命运。
她们,绝对不只是男人的附属品和生孩子的机器,那些闪闪发光的技艺不该被埋藏在岁月的长河中……
丁寡妇年约三十,眼角处就有了细微的皱纹,满脸沧桑,镌刻着岁月的痕迹,仍能窥探出年轻时的一两分美貌。
她不停地搓手,面容上带着小心翼翼地恭维:“宋知青,前两年我帮着镇上的花边厂做了些小手工,粗劣简单,当时我就想,如果我能多学点,手艺再好点,是不是就能接上更好的活儿,或者说能当上花边厂的工人,我男人就不会为了挣点钱在煤矿做工,意外身亡了。
家是靠所有人共同经营的,就当是为了我的孩子,想多尽一份力,你能不能帮帮我……”
宋离不能评价丁萍是否是个好妻子,好儿媳,但唯一能肯定的她是个好母亲,她愿意为了孩子不再嫁,甚至不惜和娘家人断绝往来,在这个年代来说简直是楷模,值得她这个新晋的妈妈学习,爱子之心拳拳。
宋离的嗓音变得温柔,她把针线别在绣棚上,慢条斯理道:“关于刺绣,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打算,如果你愿意……”
“我愿意。”
丁萍迫不及待地出声,生怕错过任何机会。
宋离侧头睨了她一眼,这才笑着问道:“平针、斜针、盘金、套针、打籽绣和虚实针等,你会哪些?”
“……”
丁萍的脸一寸一寸红了上去,“就最基础的平斜针法……”
“萍姐,不瞒你说,我和帝都的绣站有合作,可你的技术如果达不到要求,就算钱摆在你面前都捡不到,这样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每两日抽出一个小时过来学习针法,作为报答,你把村里和附近的知名绣娘资料整理一份给我……”
丁萍蓦地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