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对沈妄的复杂心情抛诸脑后,板着脸询问村里的年轻人:“你们有没有谁见过沈妄?”
“没有!”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只是有个人的声音格外的不自信,就连头都不敢抬。
察觉到不对劲的顾槐推了推贺徐安的胳膊,嬉皮笑脸地问:“哎,徐安你咋回事?声音小得就和蚊子叫似的……”
贺徐安心乱如麻,他面色惨白道:“顾槐,如果你不小心做了亏心事,你会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吗?”
顾槐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大声道:“当然啦,我怕鬼!”
“我见过沈妄,下午的时候,我瞧见他朝小岗山去了……”
贺徐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他本来以为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情,可在瞧见安稳待在村里的顾槐时,他就明白自己被沈老五哄骗了,他们一起把那同样单纯的沈妄骗去了小岗山,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这段时间沈家的骤然暴富让多少人红了眼,贺徐安想通其中的前因后果后,吓得心脏狂跳。
想起沈老五的霸道作风,贺徐安满眼恳求地拽着顾槐的胳膊:“顾槐,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你能不能偷偷的和你哥说,别让任何人知道,求你了……”
好歹是一条人命,贺徐安狠不下那个心。
做不到冷眼旁观。
顾槐被他语气中的严肃吓了一跳,他愣愣道:“好!我立马给我哥说,那就咱们三个,去小岗山寻他咋样?沈妄可真是不够意思,他是去打猎还是偷摸去煤矿做工啊,没记错的话他还没满十八岁吧,怪不得要偷偷去!”
这段时间的相处,早就让顾槐对沈妄打消了所有的芥蒂。
贺徐安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他的话顾槐是言听计从,等到顾队长招呼着村里的老少爷们沿着河道开始搜寻时,他这才悄悄地拽住顾野,把人拉到一旁低声道:“哥!我有沈妄的消息……”
顾野凌厉的视线瞬间落在弟弟的脸上,言语中明显带了怒意:“那你不早点说,爸……”
咸湿的大掌差点捂住顾野的口鼻,顾槐面带惊慌:“不要喊,千万别和大伯说,咱们悄悄的去把人找回来行不行?沈妄,沈妄他是去了小岗山的煤矿,他一个还没成年的小毛孩,闹出这样的事情,影响多不好……”
顾野闻言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凭啥说沈妄去小岗山的煤矿了,先不说他弱得连水都可能挑不动,咋可能搬运几百斤的煤炭,再者现在沈家二叔死而复生,你觉得他们会缺钱吗?值得去黑煤窑下苦力?到底是谁给你说的这破消息……”
顾槐被哥哥一顿骂得抬不起脑袋,他张了张嘴,没说出半句话,扭头看向惴惴不安的贺徐安。
顾野瞬间反应过来,他大步上前拽住贺徐安的衣领,咬着牙问道:“你说的?徐安,这到底是咋回事?”
贺徐安苦着一张脸:“哥,你就听我一回劝,别在村里做无用功,沈妄他真的是在小岗山。”
在顾野的注视下,他内心挣扎片刻,才终于把该说的话说出口:“还有沈老五,他很可能也在……”
顾野闻言脸色黑得简直能掉煤渣,他甩开贺徐安就朝着村外走。
脚步明显地在加快。
贺徐安咽了咽口水:“顾槐,你说这沈妄不会出事吧?”
“跟着去就知道了……”
顾槐半点没犹豫。
拽着贺徐安就追着顾野而去。
……
宋离忽然很后悔,中午的时候没能多吃两个大肉馍馍,在山中跋涉许久,她的肚子现在已经饿得咕咕叫。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她压根不敢朝着山下走,生怕碰见沈老五那个亡命之徒。
上次来煤窑不过是匆匆一趟,她并不清楚路线,只依稀记得是在山腰往下的位置,如果能找到煤窑,她应该就能躲开那疯子。
宋离找了根尖利的木棍,杵在手中当拐杖,她小心翼翼地顺着坡坎往下走,丝毫不知道这条路通往山中腹地。
越来越偏。
远处的狼嚎清晰可闻,冷冽的寒风刮在身上能刺骨,宋离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没听说这小岗山还有狼啊。
大晚上的这可不能乱逛了。
她刚想扭头往回走,就瞧见三米开外的位置跟了匹瘦骨嶙峋的野狼。
它像是条大型的家犬,肚皮紧紧的贴在肋骨上,涎水不停的滴落在地,那双绿油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宋离,带着某种莫名的渴望。
虚弱的它默不作声,可能已经跟了很久很久,只等着前面的猎物力竭倒下。
一滴冷汗顺着宋离的鬓角滑落,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挥舞着手中的棍子警示着饿狼。
“滚开!”
那龇着的白牙被饿狼当做进攻的讯号,它前爪抓地,身体骤然往后缩,饿虎扑食般跃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