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瞪着二丫,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他说的是真的吗?”
二丫唇畔扬起抹讽刺的笑容,她定定地盯着顾野,眸光中带着讽刺。
沈老太从没想过自己会教出如此胆大包天的孩子,哪怕是当初的沈妄或沈千锋,都没这歹毒心肠。
二丫那压根就懒得解释的态度说明了一切,老人家气得嘴皮子发颤,怒道:“你说啊!这到底是咋回事!”
“没、没什么好说的……”
二丫嗓音凉薄低哑,像锤破了的风琴,每一声都显得沉重,凄凉。
顾野怔怔凝视着她,眼中升腾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他呼吸沉重:“你不是哑巴。”
沈老太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红着眼掐了二丫一把,扭头警告顾野:“这件事可不能说出去。”
事到临头二丫是不是哑巴已不再重要。
顾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被欺骗的愤怒丝丝缠绕上来。
“你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部交代清楚!”
“是,我杀的人,我放的火,我……”
‘啪’的一巴掌扇在二丫脸侧,沈老太的手都在颤抖,她面色铁青的盯着二丫,一字一顿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连杀鸡都不敢,你杀谁了?你能杀得了谁?乖孩子,咱听话,别把不存在的罪名往身上揽……”
二丫是沈老太看着长大的。
她一把将人搂进怀中,低声安慰。
“她杀了铁蛋……”
顾野的嗓音惊雷般在两人身后炸响,二丫身躯几不可见地一颤。
沈老太脸色漠然:“那孩子是自己摔进坑里,纯粹的意外……”
“今夜二丫去朱家放火,如果我没跟着,被烧死的可是整整4口人,最小的朱小壮才七岁……”顾野漆黑的眼中没有情绪,他盯着躲在老人身后的二丫,面无表情道:“我就想知道,什么仇什么怨让你对着无辜的孩子下手?”
明明从前是个再单纯不过的女孩,如今就咋变成了如此模样。
沈老太浑浊的老眼中闪过痛意,她粗糙的大掌抚摸着二丫的脑袋,缓缓下移,摸到对方脆弱的脖颈处,她嗓音轻柔道:“二丫乖,告诉阿婆,为啥要去放火?”
二丫带着哽咽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炸响:“因为他、他们都该死!”
昏暗的烛火照耀下,二丫那张英气清秀的脸颊几近扭曲,就连双目都开始渐渐赤红,阴鸷的眸中渗着寒意。
她倏然露出个单纯的笑容,雪白利齿清晰可见。
“我从没忘记过,他们是怎样一步步害死阿妄的!1375天,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闭上眼就是阿妄靠在我肩头的模样,他呼吸一点一点微弱,他的血渗透我的衣衫,他双手皆断,肋骨没一处好的,就连呼吸都带着血沫,这些都是拜谁所赐!”
“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就因为挡了你们的道,就被折磨而死!死个孩子算什么?算他倒霉,谁让他和朱家那崽子混的,我恨不得让他们断子绝孙!”
一字一句,裹满绝望。
昔日的伤口被刺裸裸掀开,就连顾野都僵在当场。
他的声带就像是被割裂般,字字都透着不忍听的痛感:“你的意思是,朱家杀了沈妄?”
“呵呵。”二丫身躯摇晃,笑如新月,她讽刺道:“是又咋样?你能杀了朱大根吗?你敢弄死他全家吗?”
顾野悄然握紧了手。
不,
不可能。
他答应过宋离会做个好人,这辈子他手上都不能沾染鲜血。
沉默的态度说明一切。
“你能做什么?你敢做什么?娇妻在怀,你早就忘记和沈妄的约定,你压根就配不上他!”二丫咧着嘴,吐出口唾沫,她笑嘻嘻道:“我不会告诉你,害死阿妄的人是谁,你就睁大眼睛看着,到底谁会遭报应。”
这一刻,顾野恨不得二丫真的是个哑巴。
她说得字字句句,太过难听。
看着在旁边默默抹泪的沈老太,顾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不是你作恶的借口,我看你是不知悔改,走,跟我去派出所。”
眼见着顾野抓住二丫的手腕就想把人往外面拖。
当真是铁面无情。
沈老太一改在顾野面前的嚣张态度,她嗓音悲戚地劝:“顾野,就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饶过她,饶过她行不行?朱家损失了多少钱,我老婆子愿意私下赔偿,二丫是个苦命的孩子,是沈妄唯一的妹妹啊,如果二丫有个好歹,你这是让他死都不能安宁!”
二丫表情无悲无喜,她早就不想活,唯一的遗憾是还没有手刃凶手。
顾野反问沈老太:“如果沈妄还活着,你觉得他不会亲自送二丫去派出所吗?”
他的眼里更揉不得沙子。
那是个光风霁月的少年郎啊!
沈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