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归帆给的红包,整整装了二十张大团结,还有无数票据,粮票、布票、糕点票、肥皂票,甚至连月事票都有。
宋离顾不得多看,连忙把东西塞进兜里。
顾野用拇指摩挲着刺痛的脸颊,态度不明道:“你哥还挺疼你的。”
从西北到荣县,就算是坐火车,也需要两天时间,他来去匆匆,只是为见宋离一面。
这份情不可谓不重。
“他是家里的大哥嘛,自小啥事都是他出头,就和父亲没什么两样,别看人喜怒无常的,实际责任心挺重。”
“他对廖翠翠也是这样吗?”
顾野一语道破天机,宋离笑意凝滞在唇角,忽然就察觉出了宋归帆对待原主的不同。
她在外闯了祸,宋归帆拼了命都得替她讨回公道。
廖翠翠若闯了祸,他一板一眼地去请家长,甚至还得阴阳两句。
宋离俏丽的眸子微眯,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咋的,你怂了?”
顾野低低地笑,他把宋离鬓角的发丝给挽到耳后,动作缱绻温柔:“我不会让他有机会。”
宋离心跳不自觉地漏跳了半拍,为顾野此刻的自信。
暧昧的氛围维持不过半秒,就被朱蕙兰的大嗓门给破坏。
“儿砸,你脸上这伤咋回事?谁打的?哎哟喂,这些小瘪犊子,想试试老娘的擀面杖不成?”
朱蕙兰撸起袖子,满脸凶恶。
顾野唰的一下缩回手,尴尬道:“大清早的没注意,撞树上了。”
“……”
这蠢儿子!
朱蕙兰环顾四周,笑眯眯地问:“阿离,刚才那当兵的谁啊?”
“我哥。”
朱蕙兰瞪大了眼,震惊道:“咋不请他进屋吃饭,哎哟,失礼了失礼了。”
那挺拔的身姿,和肩头上的杠,一看职位就低不到哪里去,他们家还真是高攀了人宋家,朱蕙兰心中惭愧不已。
宋离笑得一脸乖巧:“他到这边来是出差,时间紧。”
话音刚落朱蕙兰脸色缓和了些,顾野掀起眼皮淡淡地瞥宋离一眼,这谎话还真信手拈来,若真赶时间,对方还有闲心去知青处吗?
他可不信在宋家大哥的眼里会把那两人看得比宋离还重要。
朱蕙兰沉思片刻,立马反应过来,她拉着宋离的手殷勤嘱咐:“妈知道像你这般的孩子都没吃过啥苦,地里的那些活计难为你了,以后你就安心的在家修养,咱家的工分不需要你挣。”
顾野在自留地里扯了株苦蒿,嚼碎后敷在脸侧,片刻洗掉。
他闻言用大掌擦掉脸上的水,表情认真:“妈说的对,你就安心在家待着吧。”
这可是顾家的第一个大孙子,朱蕙兰不敢冒险,虽然老一辈常说谁家的媳妇临到生产的时候都在地里干活,谁大着个肚子都能挑着水飞奔五里地,可谣言从来不可信,听听也就过了。
谁当真谁就输。
就宋离这娇滴滴的身体,压根就不适合干粗活。
她垂下眼眸,略微思索,一脸纠结:“这样吧,一三五待在家,二四六出去干活,我是下乡的知青,太过松散传出去对爸的名声也不好。”
更别提还有个时刻等着揪她小辫子的廖翠翠。
若她真的日日闲在家,对方一定会大做文章。
朱蕙兰眼角沾了泪花儿,“你真是个好姑娘!妈没看错人,以后上工的时候,让阿野帮着你,他是男人,劲使不完的。”
顾野觉得母亲的这句话一语双关,难道昨晚大半夜起来洗冷水澡被她撞见了?
心虚的握拳抵住了唇,他清了清嗓子道:“我会尽量安排轻省的活计,走走过场就行。”
朱蕙兰背地里冲儿子竖起了大拇指。
还没等到吃午饭,顾小梅就收拾东西跑镇上去了,她对宋离这个嫂子心情复杂,暂时还没想好咋相处。
干脆躲了个清静。
午饭后,宋离把棚架撑起来,手里的丝线才刚劈好,就瞧见顾野扎了个圆形的竹圈,上面缠满丝线和蛛网。
他背上跨个带了盖的小背篓,抬脚就往外走,正在洗碗的朱蕙兰高声道:“还没到上工的时候,你往哪儿去?”
“树上聒噪,我捉知了去。”
每到夏天,便能听见大树上传来不停歇的蝉鸣。
从地里钻出来的蝉沿着树干往上爬,在合适的地方破茧而出,留下薄如蝉翼的知了壳。
农村的小孩几乎都有捉知了的愉快经历,那些薄脆的知了壳反而无人问津。
顾野知道这是一种中药,药用价值非常高,上次他在药店曾见到个跛脚男人卖这知了壳,价格不菲。
漆黑的树林怪枝林立,杂草丛生,顾野把简陋的蝉网叼在嘴里,三两步攀上了树。
刺耳的蝉鸣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