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脸颊上。
郝玖冲颜景挑衅地笑道:“姐以前可是玩过攀岩的。”
颜景眨眨眼,将大衣还给郝玖,顺势又从戏台往上爬。
待他爬上阁楼,又冲郝玖招招手。此时,两人离得有些远了,郝玖向上扔大衣的力度不够,幸而颜景眼疾手快,搭着扶梯边缘,俯身、伸手,勾到了大衣。
与此同时,郝玖一气呵成地也爬上了阁楼。
阁楼里的东西基本都被搬空了,只剩下一些充满年代感的垃圾,比如损坏的缝纫机、17寸电视机和生锈的饼干盒,郝玖颇为怀念。
她的太奶奶爱吃这个牌子的饼干盒,吃完了,就用饼干盒装红艳艳的钞票。
她一去看太奶奶。太奶奶就会拿出饼干盒里的百元大钞,给她当零花钱用。
郝玖想着想着,不由红了眼眶,随即从背包里掏出微单,挑着角度,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
颜景:“还有更好看的。”
说着,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阁楼的楼梯,掀开木板,整个人探了出去。
郝玖也跟着颜景,走到了屋檐上。
此时已是八点,旭日东升,脚下砖红色的瓦片似是被阳光晒出了温度。
向远处眺望,比邻的商业区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唯有这条无人小路还仿佛在沉睡。
它永远地、被时光遗留在了过去。
或者明天、或者后天,终将被极速膨胀的商业区所吞噬。
只有眼下,它正遗世独立,风姿绰约。
郝玖不由自主心生感慨,沉静在这一片充满割裂感的风景中,欣喜若狂地取了好几个景。
这里的一景一物都让她想到了太奶奶住的老洋房。
郝玖和太奶奶感情极好。太奶奶是文工团的女主角,活了一百岁,见证了一个世纪,有好多好多故事。
小时候,她窝在太奶奶的摇椅边,一边吃太奶奶做的葱油拌面,一边跟着太奶奶看老电视机播放的电影,立志:“我以后长大了,要拍一部最好看的电影,讲太奶奶的故事!”
可惜,太奶奶终究没能等到她的电影上映。
太奶奶去世了,那年,郝玖九岁。太奶奶的遗体要送去火化,郝玖扒拉着棺木哭得歇斯底里,求着爸爸妈妈不要烧,她要陪太奶奶,最后还是她爸爸靠蛮力一把将郝玖抱走才了事。
此时,郝玖已经三十岁了,她依旧没能兑现和太奶奶的约定。
她虽然在心中给自己限了时,最多只能在这里停留四十分钟,但现在,她只觉四十分钟太短,她根本来不及将充盈的情绪从这里抽离出来。
忽而,颜景的呼唤打断了郝玖已然发散到很远了的思绪。
“阿玖,转头。”
郝玖茫茫然地转过头。
却见颜景正横着手机,看方向,大约是在拍她。
郝玖连忙又转头:“哎呀,我没化妆,别拍。”
颜景笑起来:“没拍你。你挡着光了。”
郝玖挑了挑眉,换做是别的姑娘,被这么个颜值爆表的帅哥说,估计也得尴尬,可郝玖不一般,她不但没尴尬,还玩心大发,抱着单反,非但没随了颜景的意让开,还冲到了颜景的手机镜头前。
于是,颜景的镜头里便满满当当的塞进了郝玖一张明媚又狡黠的笑脸。
“那你来当我模特吧。”
颜景被郝玖冷不丁冲过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一抖,删除了刚才拍到的郝玖侧影,没想到,郝玖并没跑过来看他的照片,颜景心中又是一阵惋惜,后悔自己怎么就手快把照片删了。
颜景摇摇头:“我当不来模特,你当吧,我来拍。”
郝玖挑了挑眉:“你是摄影师?”
颜景:“不是,我是读数学的。摄影是爱好,你专业,还得教教我怎么拍。”
郝玖点点头:“没问题。”
她脸小身材好,骨相皮相都上镜,读大学那会儿,不少人见她第一面都以为她是表演系的。
不过,比起在镜头前当导演和编剧的工具,她更想站在镜头背后,统领全局。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就不喜欢拍照,不会摆pose。说实在的,正因为她太懂镜头语言了,因此,她更知道怎么构图好看,人站在哪里好,做什么表情好,摆什么姿势好。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郝玖指挥着颜景拍了好几张照,这些取景,ps掉她的脸,都可以用来当脚本参考图。
其实,这不是郝玖第一次在颜景的镜头前当模特。
颜景屡次想问问她还记不记得,但最后,直到分别,他也没问出口。
记不记得,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