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和帝知道承恩候夫人来了,也知道她的目的,但装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微微苦笑:“母后,赵氏还活着呢,您莫要胡乱猜测,更不要物色什么皇后人选!若是让人知道,得诟病朕薄情寡义了。这若是载入史册,朕得背负骂名。”
皇太后一听,这么严重,忙道:“那不能,不能,哀家暂且不提皇后人选便是。原本我是相中了你舅舅家的五丫头给辰哥儿做正妃,五丫懂事又聪明,关键是长得美最像哀家。
你舅舅、舅母也是乐意的,结果那个砍头狂魔,唉吆吆,太恶毒了,在灵堂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就说乔家想效仿前承恩公府,皇帝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神情愤愤,若是此时唐棠在面前,就抽她两个大耳刮子了。
兴和帝浅啜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道:“好端端的,她怎么忽然就说起这些来了?她可不是主动找茬儿的性子。”
皇太后没想到皇帝儿子没顺着自己的话头儿处置唐棠,反而问起了起因,顿时有些心虚,含糊道,“不过是小女儿家斗气罢了。”
兴和帝放下茶盏,道:“小女儿家任性,互相斗气,争个高低,她们的话,哪里能当真?母后不必与她计较。”
他向着唐棠,皇
太后有些不高兴,道,“那砍头狂魔心狠手辣,说话没个把门儿的,庶女出身,庄子上长大,她九族还死于先皇之手,这是有血海深仇啊,她哪里有资格做大皇子妃?趁早解决了,给辰哥儿换个门当户对的正妃!”
兴和帝道:“他们小夫妻现在正是蜜里调油,朕不想与儿子反目成仇。”
皇太后也是从年轻那会儿过来的,知道年轻人的感情最怕有人阻拦,也听出来皇帝的言外之意,识趣得不再提这事,转而继续给娘家刷好感,道:“你舅舅他们才入京,又被先后那毒妇监禁了那些日子,最是小心不过。一听那话,吓得不轻,赶紧一大早的进宫来推辞此事。
你舅母跟哀家说,家族荣宠已经达到极致,不敢再有其他奢望,只想为皇帝和哀家分忧,盼着立下功劳呢!唉!哀家好不容易找到娘家,心里难免偏心,只想着他们能快一些在京中站住脚,别让人欺负了去。”
她唉声叹气,有几分真心,有几分试探。
兴和帝轻轻一笑,道:“儿子刚登基,父皇刚入土,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母后有时间,给那些没成婚的皇子留意着,待过了年,守孝期满,也该操办起来了。”
先皇是祖父,云沐辰他们这一辈需守孝一个年
头,因为先皇驾崩在年根儿底下,时日就短多了。
皇太后笑道:“这也是。霖哥儿可不小了,庶子都要出生了吧?该有正妃了。皇帝心里可有人选?”
兴和帝道:“皇子妃,知书识理,心胸开阔,就够了。”
皇太后欢喜道:“行,这事便交给哀家。哀家看,你舅舅家的五丫就挺好,温柔敦厚,秀外慧中,哀家看着,挺合适。”
兴和帝:“……”
乔家的姑娘就躲不过去了是吧?
心里有些厌烦了,道:“知书达理,乔家的人大字不识一箩筐,还够不上这四个字。”
皇太后一噎,眼圈儿一红,就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哀家小时候,家里穷,逃荒路上,爹娘哥哥省下最后半碗粥给哀家……”
“然后,就把您卖了?”皇上的话让皇太后差点儿噎死。
皇上实在没耐心哄她了,应付几句便回了寝殿安歇,回头敲打敲打承恩候,让他把适龄姑娘都嫁了,可别嫁给他的儿子们,就怕蠢笨是一种病,会遗传。
因为先皇的丧礼,年也没过,上元节也不能歌舞饮宴,就简单吃了个家宴,算是兴和帝入主皇宫的温锅宴。
翌日早朝,就有人试探着提出立后:“陛下,后宫安定也关乎江山社稷,皇后、嫔妃也
该给封号了。”
说话的,是李侧妃的娘家人一派。
李、周两位侧妃自从蜀王妃病了以后,一直管着王府中馈,现在也管着后宫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条。
兴和帝觉得这事儿不能拖了,点点头,道:“朕已经拟了单子,回头就下旨公布出来。”
他的后宅人数不多不少,也好封,蜀王妃、两个侧妃、四个夫人、六个淑人、六个侍妾,另外还有四个通房丫鬟。
众大臣们也不好刨根问底,谁是皇后,谁是贵德淑贤妃?
他们又上奏道:“陛下,开枝散叶、繁衍龙嗣也是国之根本、重中之重,该选秀充盈后宫了。”
兴和帝端坐在龙椅上,神情冷肃,冕琉的珠串儿微微摇晃,辨不清喜怒,淡淡地道:“父皇、母后刚刚下葬,虽说帝王守孝二十七天便可,但朕伤心悲戚,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暂时没有心思扩充后宫,此事容后再议。”
“陛下仁孝,感天动地!”大臣们奉上一波彩虹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