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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皇后闻言,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春末东风,轻拂柳,绿了岸。
吹在身上,却仿佛凉透到了心底。
齐皇后收紧了手,慢慢回头,流苏折着夕阳的霞光,晃在了来人身上。
残阳如血照在巍峨宫城,整片皇宫似乎都布满了血色。
崔钰踏着积血的宫道,逆着天光,轻轻走来,火烧一般的霞云为她织就一件夺目的披风。
她的细眉温温雅雅,敛着十里春风,眼梢上挑,挂着一抹讥诮,却偏偏因昳丽的五官而显得柔情四溢。
她惯是这般的乖觉。
又惯是这般的狠戾。
善于伪装,狼子野心都能伪装得深情款款。
齐皇后脑海中“嗡”声一响。
她的孩子,像是地狱深处押鬼的酷吏,带着下界森然的气息。
齐漪已经回过神来,痛哭出声,尖声哭叫:“父皇——父皇!”说着,她已经翻着白眼,吓得昏厥过去。
齐皇后这时才反应过来。
她的视线缓缓下移,顺着少年人绯红的劲装袖腕,落在了手上提着的那一颗滴血的头颅上。
齐皇心尖微颤。
那颗头颅,她很是熟悉。
细白的面容上,往日狭长的双眸此时瞪得大大的,含着愕然的情绪,惊怒与震撼交杂,死不瞑目。
这是她的陛下!!!
齐皇后后退一步,背靠宫墙,哆嗦道:“崔钰,你这是做什么!”
崔钰微微偏头,染血的皮肤苍白透明,如雪一般。
她轻轻一笑,“母后,又是在做什么?”
“逃跑么?”
齐皇后震怒:“你杀了陛下又有什么用!如今裴衾攻进了大殿,你以为你有上位的机会吗!”
崔钰眉弯:“为何没有?孤才是真正的储君。”
她提着新皇的头颅,随手一抛。
染血的头颅骨碌碌滚到了齐皇后的脚下,那双寒凉的双目正盯着她不放。
场面太过骇然,齐皇后惊叫一声,提着衣裙跳开来:“啊!滚开!滚开!”
崔钰欣赏着齐皇后慌乱失礼的模样,嘴角轻勾,“瞧瞧,孤的母后怎么成了这副样子,实在是失礼。”
她掸掸衣袖,哂笑一声,“来人,将前皇后押进未央宫,严加看管,没有孤的命令,谁都不得探视!”
“是!”
崔钰身后的护卫涌上前来,纷纷将齐皇后给围住,为首的将领拱手道:“娘娘,对不住了。”
说着,齐皇后就感觉自己的脖颈上一凉,她低头,看见两把寒剑印着冷光。
她颤了颤,目光又落在了眼前护卫的黑甲上。
当今,能穿上黑甲的士兵,恐怕只有一种——裴衾的北营军!
齐皇后感觉脑中那根弦崩了。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盯着崔钰,厉声道:“是你!崔钰!你竟然敢和裴衾合谋逼宫?真是大逆不道,罔顾人伦!”
崔钰半点都没有被打击到的样子。
她弯唇扬眉,“怎么,娘娘和二叔的事,就不是罔顾人伦?”
齐皇后一滞。
崔钰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母后啊……”崔钰摇头,“与其卯足劲来骂孤,倒不如好好想一想,齐家该怎么办,又或者是——”
“齐漪,该怎么办?”
崔钰森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