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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钰好似没看见裴衾的脸色,笑问:“九叔不打算赴齐家的生日宴?”
裴衾懒散地抓着马缰,眉骨上扬,眼尾轻佻,“什么宴还得本王亲自去。”
崔钰:“……”
行吧,裴衾的狷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耐得住。
府外的风刮大了些,卷得崔钰的兜帽上下翻飞,镶边狐狸毛裹着一张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脸。
她的身子很孱弱,即使腰身挺直地端坐在马上,裴衾依旧能感受到崔钰声音中的虚弱无力。
齐皇后下的毒果真不是那么好解,估计要养个几年才能将身体调理好。
“找本王有事?”
崔钰眼巴巴地点了点头。
裴衾当即歇下了听曲的念头,翻身下马,将缰绳拽在手中,道:“随本王入府。”
瞧她那病弱的样子,裴衾还真担心崔钰坐在马背上就被疾风掀了去,直接一命呜呼在府门前。
崔钰闻言也乖巧地翻下了马,跟着裴衾入了府邸中。
一路进了内室,屋里暖烘烘的,壁炉烧着炭“刺啦”的响。
崔钰回身朝小安子招了招手,接过大氅挂在手臂上,接着便掩上了门,将风雪隔绝在外。
“找本王什么事?”裴衾随手将马鞭丢开,解开了袖扣,大马金刀地落座于圈椅之上。
他的目光落在了崔钰手臂上挂着的大氅。
“九叔的衣服。”崔钰上前几步,将鹤纹大氅抖开,一股清香之气便散发出来,十分幽淡好闻,“侄儿还特意熏过了香。”
裴衾闻言挑眉,抬手一伸,捉住了大氅的一角,咬文嚼字,重复一遍:“侄儿?”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崔钰,轻笑一声。
崔钰闻言,身子僵了一瞬。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再上前一步,拉近了与裴衾的距离,一双瞳仁点了秋光云影般,潋滟多情。
“九叔当时可没有揭穿孤。”
她弯身便把大氅搭在他的肩上,接着半跪伏在他的膝前,抬头看他,捉起他的指尖纳入掌心:
“九叔不揭穿孤,就是要帮孤瞒下去的,对不对?”
裴衾没有说话,只是唇抿的弧度很平,眼眸沉得看不进情绪。
崔钰苍白的唇微微张启,轻轻一碰,又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按她的处事风格,她会威胁知情人,毕竟当时发现了她的身份,却又隐瞒不报,视为同党包庇,亦是欺君之罪。
可是裴衾是什么人?
按他的个性,他绝不允许别人威胁他,崔钰权衡利弊一番,自然是选择最省力的方式
——利用情谊。
见裴衾不说话,崔钰又捉起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颊侧,贴着脸摩挲好一番。
东宫太子自小被娇养,脸上的皮肤温似暖玉,滑如凝脂,一双眷眉细瘦如柳,远如黛山,偏偏眉下还点了一双摄人的眼眸。
裴衾动了动,将手抽了出来,转而扶住崔钰的手臂,用力拉她起身,“地上凉,坐上来。”
崔钰顺着他的力度直了腿弯,攀住他的手臂微旋脚尖。
紧接着,裴衾便感觉到自己的腿上一沉,脖子被揽住,他低头撞入一双无辜的眸子,扶额道:“……让你坐凳子上。”
不是坐本王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