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立在床头颇久,直到听见床榻立的小人儿发出了轻细均匀的呼吸声。
他猜想着殿下应该是已经睡着了,这才慢慢退出内室,去往次间,靠在榻上打盹。
更深露重,月破云影。
暖炉的香缠绵而淡雅。
崔钰睡在锦绣被褥里,浑身乏力,翻了个身,捞起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一些。
好难受……
她蹙紧了眉头,喘息越来越重。
次间里,小安子靠在榻上,已经睡得不成样子,发出了不大的鼾声。
手中的拂尘一晃一晃,悠悠脱手而去,“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崔钰的额头开始出汗,背脊也开始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她睁开眼,将锦被拿开,坐起了身。
屋子里很安静,她的喘息声开始变得粗重而急促。
崔钰抬手,摸上了胸口,如蚂蚁啮咬的感觉袭上心头,心脏像是被细线拉扯着,一寸寸缩紧,几乎将她的神智也消磨殆尽。
“小安子……”
崔钰喘了一口气,勉强咬牙,从喉头挤出声音。
小太监虽然在榻上歇息,但是睡得不深,崔钰不过唤了一句,他就打了个激灵,整个人从榻上蹦跳起来。
“殿下?!”
他连忙撩开帘子,奔入了内室。
“我难受……”崔钰捂住了脸,将脑袋支在掌心,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软倒在床头。
她的声音太过轻细,更快没气似的,吓得小太监慌了神智。
他忙到烛台点了灯,提着烛火上前,看向崔钰,“殿下您是不是不舒服?像之前一样?”
崔钰支着脑袋,靠在床头,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嗯”字,音调闷闷的。
这一年被禁足,她染上了心病,抑郁恐慌,害怕沉闷,严重时还会头昏恶心,胸口疼痛,瞌睡不醒。
没有御医愿意来看她,崔钰都是自己咬牙忍了下来。
“殿下别慌,奴才、奴才这就去找府医!”
小安子提着蜡烛,连拂尘都来不及捞起身,脚步不迭地冲向了燕王府那位府医居住的院子里,将人直接叫醒,火急火燎地赶着他穿衣穿鞋提着药箱来到崔钰住处。
“殿下!府医来了!府医来了!”
小安子一副搬到救星的急迫样子。
床榻上的人已经伏倒在锦被上,冷汗遍体,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府医一看不对劲,登时大惊,连忙跑到前头将崔钰翻过身来,却见她已经面色苍白,几乎快昏睡过去。
“殿下,别睡!”
府医抱着她晃了几晃,力道十分大得几乎连崔钰脖子都给晃断。
崔钰勉强从模糊的神智中分了一丝清明出来。
“快去打些冷水来!”
府医一吩咐,小安子立马就撒丫子跑了出去,动作麻溜地提着桶井水。
府医攥干了湿帕子,非常果断地捂到崔钰的脸上,愣是将她冻的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这个庸医!
啊——
“殿下,你好些了吗?”小安子眼巴巴地站在一旁。
崔钰:“……”
我快死了真的。
她捂住了心口,眉头蹙得很紧,“这里还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