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边偷偷抬眼打量着宋锦茵的脸色,见她并未有不悦,声音这才大了一些。
“若是,若是宋辞姑娘听不得这些,等我祖父回来了,我再央着他,替姑娘做主。”
“那你打算如何替她做主?你把你祖父私藏的入药之物都偷来了,你祖父可还会愿意帮你出头?”
男子这才看回李婉清,瞪大了眼,“李大夫怎知我是偷出来的东西?”
“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祖父,他若真想卖,早就到了我兜里,不过既然你送到了我跟前......”
李婉清顺手掂了掂,又将东西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收下,就被宋锦茵伸手扯住了袖子。
那双小鹿一般澄澈的眼正毫无顾忌地盯着她,里头是明晃晃的抗拒和不赞同。
很明显,宋锦茵不乐意这笔买卖里夹了她的名字。
“罢了罢了。”
李婉清将东西退了回去,可惜地叹了一句,“东西你拿回去吧,我也懒得做那等趁人之危的事。”
“可,可宋辞姑娘......”
男子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什么,却又一直舍不得走,最后还是宋锦茵先开了口。
“这处风凉,我还怀着身孕,不好多待,这位大哥若无事的话,我们便先离开了,之后若有买卖的事,可再来寻李大夫。”
“风是,是有些凉,那姑娘快些回去,切莫冻着了!”
离开后,李婉清笑了一路。
饶是后头传来了几个妇人更热闹的议论,也没能让她收敛。
“这人倒也还算憨厚,你若不介意,不妨好好琢磨琢磨,嫁给里正的孙子,日子铁定不会差。”
“李大夫怕不是为了将我留在这村里,好方便你往后的买卖吧?”
“我收东西的地方又不止这一处,不过我就说了,那等高门宅院里出来的姑娘,单是身姿仪态便是寻常人难及,尤其你还顶着这么一张脸......你若不喜这些麻烦,要不我还是替你做张人皮面具,如何?”
“婉清姑娘口中的人皮面具......”
宋锦茵开口,犹疑之下突然想起那日离开京都城的场景。
那日在马车里,李婉清便抱怨了一句,沈玉鹤宁愿让她冒险顶着自己的脸,也不要李婉清做的人皮面具,想来,那东西该是对她没什么益处。
只是话既是说到了此处,不多打听几句,便不是她宋锦茵的性子。
“婉清姑娘一再提起的人皮面具,做好要花多少时辰,要给多少银子?”
“自然是越真越贵,你这样的不好找皮子,更贵,不过沈玉鹤若是愿意替你承这个情,我可以不收你银子,白给你做。”
“那我不要了。”
宋锦茵轻笑一声,收回视线,目光落向远处,行走时还轻轻打了个哈欠。
只是抬手遮住唇瓣那一刻,她手心又一次浸出了湿润。
仅一句不好找皮子,便让她心中生出了惧意。
这皮子,怕不止是面上的意思。
“为何?若是有人皮面具,你就是回京都城里生活,也没人能认出你。”
“自然是......银子不够。”
宋锦茵依旧噙着笑,面上并未有半分惊惧,那句同沈大夫不算熟识也被她重新压了下去。
心思不过一转,她瞬间便想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这姑娘行事虽未有遮掩,但性情乖张,亦是只凭喜恶行事。
而她与她之间唯一的关联便是沈玉鹤。
她虽未有害人之心,但在这等偏僻之地,她断不能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展露出去,尤其是她同这个中间人,沈玉鹤的关系。
......
而随着日头西斜,村里凑在一处的人也都一一散去。
打过宋锦茵主意的妇人,住在同她们那木屋不算太远的田埂后,经过那间安静的小院时,她还朝着木栅栏里啐了一口。
她适才确实被宋锦茵的那一眼给吓得抖了抖。
可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吃住都在她们的地方上,竟敢用那样的眼神瞪她,害得她差点便在那些人面前丢了脸,当真是可气!
妇人骂骂咧咧走了一路,只是刚行到自家院门口,就瞧见她大儿媳妇儿正叉着腰,在同她大儿子对骂。
妇人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吵吵什么?好吃好喝供着你,还在这里整日不得消停,寻我儿子的晦气!”
“我寻他晦气?”
大儿媳妇一双眼瞬间便瞪了过来,“娘,你不如先问问你这个好儿子,又给村头那寡妇家送了什么!上次还只是偷摸送块肉,这次倒好,一只鸡,一只大活鸡!”
妇人正待骂她大儿媳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这一只大活鸡给压了回去。
那可是她要留着生蛋的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