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舟一夜未闭眼,他去了每一处宋锦茵不经意间提到过的地方。
曾经的耳语突然变得清晰,长久又模糊的记忆也再次涌向脑海。
那些他以为他从未放在心上的东西,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在他心底扎了根。
他竟是记住了宋锦茵说过的每一句话。
而他亦是在此刻才知晓,原来宋锦茵想去的地方这么多,可每一处,都只是不起眼的小街和集市。
唯一的相似之处,便是有热闹的烟火气。
裴晏舟心疼得厉害。
处处都没有宋锦茵的身影,他就这样顶着伤一直未停,甚至连早朝都未曾出现。
......
崇安帝怒意尽显,在旁人弹劾之时先一步发了怒。
众臣见状反倒闭了嘴,再加之长公主遇刺之事,朝堂起了暗涌,无人再提裴晏舟,也让同他有关系的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而早朝过后,崇安帝还来不及下令抓人,便瞧见了脸色不好的长公主求见。
“惠安见过陛下,恳请陛下替惠安做主。”
“皇姐可是为了刺客之事而来?”
若没有合阳公主和亲一事,这对姐弟也算亲近。
只是如今在权势面前,谁都想护住自己的羽翼,谁都会担心对方的真心,饶是有血缘关系,也不得不早做提防。
惠安长公主便是如此。
她已经没有第二个女儿能让帝王利用,她需得一直强势下去,替她远在北戎的女儿撑腰,替她那个单纯的傻儿子谋划。
思及此处,长公主垂眸行礼,继续开口道:“惠安一是为了请罪,二是求陛下做主,允惠安继续查探昨夜之事。”
“皇姐何罪之有?”
“请罪有二,一是因景修与晏舟二人间的胡闹,二是为了抓住刺客,私自用陛下给惠安的兵下令搜查,此举皆是惠安之过,但,刺客一事,还请陛下明察,且容惠安替自己做主。”
长公主脸色苍白,但眸底燃着簇簇火苗,在显露着她的气愤。
“那贼子敢进长公主府,便不可能是为了偷盗,如今我儿合阳为大夏出力,一心同北戎臣民交好,景修更是开始接手陛下安排的一应事务,刺客此时来我长公主府,想杀的是惠安还是景修,亦或是长公主府只对陛下的忠诚?”
高位上的人并未出声,像是在深思,目光沉沉,帝王威严尽显。
许久,他才让人搬来软椅,让来人坐下。
“刺客一事,朕,必不让皇姐受委屈,无论谁是幕后之人,朕绝不会姑息!”
“那惠安便先谢过陛下。”
长公主长长地松了口气,眼圈恰到好处地红了一圈,像是寻到了亲人间的依靠,看得崇安帝也不免唏嘘感慨。
当年他们姐弟走过不少艰难的日子,可如今,竟是不知不觉生出了嫌隙。
如今再瞧见惠安长公主软下来的一面,帝王难免又多了几分愧疚。
“朕给皇姐的兵,本就任由皇姐差遣,无需同朕请罪,至于晏舟,他行事如此不将朕放在眼里,无需皇姐来替他说话,待剿匪事了,朕会让他好好思过几月。”
“思过几月?”
长公主听见任由差遣,心绪便也稳了几分,好歹这一搅动,是谁的兵在搜人,也无人说得清。
只是帝王后头的话,让她有些不解,这话可轻可重,甚至对往后景修该往何处落脚也有影响。
“说起来,晏舟也不过刚及弱冠一年,别家这么大的公子没几个能担事的,唯有他,母亲去得早,父亲又野心勃勃,还能行到这一步,当真是不易,不过要惠安看,如今有些冲动才刚刚好,像个人,不然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
“朕知道皇姐看重那小子,朕亦是,且今日,朕还给他下了道圣旨,准备圆了他对许家姑娘情意。”
“陛下竟是......倒是惠安想岔了,还以为陛下会怪罪,想着景修向来爱跟在晏舟身后学本事,怕两人真闹出什么事,不好收场。”
长公主安静听着,脸上神色未变,心底却因着崇安帝的话动了动。
她这个帝王弟弟,怎么可能会真让裴晏舟娶许将军的女儿,这里头,该是有什么旁的打算才是。
而崇安帝说话间亦是在看下头的惠安长公主。
他收到裴晏舟私自封锁城门的消息时,瞬间便生了怒起了疑,饶是后头探子查探回来,他疑虑散去,怒意也始终未能消散。
但他是帝王,他需得在所有已经发生事情里寻到最有利的一处。
例如如今蠢蠢欲动的太子,需要有人敲打。
几个皇子之间的暗涌他向来心中有数,但有皇后和其外家在,没人能真正压制住太子。
可外戚壮大是他的大忌,太子如今更是早已瞧不清他自己的身份,甚至于长公主府的这一批刺客,兴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