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曾无意提起,这次独自操持宴会后,她便生出了一股斗志,想试试她到底能不能办好这些后宅之事,也想让只偏疼嫡出孙女的老夫人好好瞧瞧。
宋锦茵自是听出了她话中带着的一丝不平。
老夫人面上瞧着,一碗水端得算是平稳,只是三房到底同她隔了一层,同是嫡出,三姑娘裴慕笙始终没有二房的裴温姝得看重。
甚至老夫人将几位姑娘带在身边教管家之事,也只有对裴温姝时,才操持的更为细致。
所以自打听闻此话,宋锦茵便知晓裴慕笙不愿旁人插手这次宴会,这正好也与存着私心的她不谋而合。
只是眼下裴晏舟既然愿意同三房亲近,应当就不会让人影响到这场聚会,说不准会直接让人扣下那两名婆子,重新换人顶上。
可这样一来,这事便与她宋锦茵没什么关系,甚至同裴慕笙都没多少牵连,连带着二房那,也是不痛不痒。
“锦茵姑娘为何不想让世子知晓此事?”
碧玉犹豫半晌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世子若是知晓,姑娘兴许从头到尾都不用插手,乐得自在。”
“我如何敢得自在二字。”
回过神的宋锦茵看着她:“这到底是后宅之事,我便多想了一圈,不过我不想让碧玉姐姐为难,姐姐若是觉得不妥,在世子跟前直言也无碍。”
碧玉听得认真,半晌才又开了口。
“那婆子说的那些话,你也不在意?”
“自荐枕席吗?”
宋锦茵一脸平静,目光落向坠地的枯叶,“没什么好在意的,我现在的丫鬟身份,有大把人想做,我不会如此不识好歹。”
明明面前的人没变一点脸色,但碧玉还是觉得这话里藏着厌倦和不喜。
而事实上,宋锦茵的内心也确实有过一瞬的波动。
可仅仅只有一瞬。
裴晏舟的宠爱是最飘忽不定的东西,他从来不会真的放下心中芥蒂。
或许会有心软和退让,但裴晏舟绝对不会用纯粹的喜欢来对她,所有的一切,都少不了权衡利弊。
就如那日她被打二十大板昏迷,那人虽有温柔缱绻,但在听见她唤出娘亲时,停在她脖颈的手也微微用了一些力。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维持多久。
所以这般想来,那婆子说的倒也没错,她没什么好在意的。
微风袭来,卷起些许落叶。
宋锦茵休息完便同着碧玉往回走,只是刚离开水榭不远,便瞧见了六角亭内好些时日没见过的叶家姑娘。
旁边陪着的是大姑娘裴温姝,在背对着叶晚秋的地方,她轻撇的嘴角透着一丝不耐。
宋锦茵听过些两人的闲话,里头虽同裴晏舟有关,但说到底,她二人本就不是省油的灯。
今日瞧来,两人脸上都没什么惬意,该是面上还不能撕破脸,便只能虚与委蛇。
“笑什么?”
碧玉察觉到宋锦茵的反应,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不过是两个锦衣华服的少女,端着各自的高傲,在假意说笑。
“觉着那两位好看,便忍不住想多瞧几眼。”
“好看?”
碧玉并不赞同,但想起不得随意编排旁人,她便也没再多言。
宋锦茵不欲让人瞧见,亦是没再打量。
她不过是胡诌了一句,笑意没多少温度地停在唇角,目色清冽。
那两人好不好看,同她没有半分关系。
她只是想起,像这等身份矜贵的世家女都需如此装模作样,压下心中厌恶,整日同不喜的人周旋,更何况她一个小小的丫鬟。
正想着,旁边有几名女子匆匆赶来,慌乱之下还撞到了宋锦茵的胳膊。
她抬眸一望,才瞧见是两名大丫鬟正拖着一个小丫头过来。
那个小丫头的脸上还留着红肿的巴掌印,发髻松散,衣裳凌乱,眼里浸满了泪水,脖颈往下还能瞧见带血的伤痕。
在看向宋锦茵时,她像是突然瞧见了救命稻草,满眼祈求之色。
“姐姐救我......求,姐姐......”
眼前画面似有流转,宋锦茵脚步微顿,薄唇轻抿成一条线,袖子里的指尖微微蜷缩。
她曾在被裴温姝借机打骂时,也用过这样的眼神,求着小道上所有经过的人。
可受尽苦楚无一人相助。
若是运气不好,碰上二夫人挑衅柳氏,那责罚就会更重一些,要不是她身上还背着竹雅院丫鬟的身份,她怕是早就死在那些磋磨里。
那时的她还没有这个小丫头年纪大,若不是裴晏舟在府中发过怒,在他离京的那些日子,她大抵也是撑不过来的。
而也正是因着这点子恩情,和幼时冬日的那一场相救,让宋锦茵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