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不低,苏凤山听得真切,皱眉问:“什么黑影?”
“噢,就是那个……”宝生看向苏妍,支支吾吾。
“说!”
被他爹一喝,宝生身子猛地一抖,竹篮子倒水将今晚的遭遇都讲了个遍,只略去了掉淤泥里和给苏大牛家丢牡蛎的片段。
末了,还凑过去问:“爹,你说那人是敌特吗?”
苏凤山反问:“看清长相了吗?”
宝生和苏妍同时摇头。
屋外灯火渐歇,叫喊声淡下去,聚集的大部队已经散了,偶尔听到几声零碎的说话声。
苏凤山踱着步沉吟片刻,对两人叮嘱道:
“未免再生事端,这件事你们别对外提,连宝国也不要说,就当今晚什么也没看见过。时候不早了,都休息吧。”
次日一早。
苏凤山和宝生去上工,顺道把昨天在供销社买的布料带去马裁缝家做衣裳,又去木匠家里订了两只陪嫁的红木箱,苏妍托病在家。
埋在后院的水桶早已被苏凤山在下半夜挖出来了,一条条海蚯蚓摊在圆形簸箕上晒干,牡蛎还堆着没处理。
苏妍找了把小镰刀,惬意地坐在板凳上处理牡蛎。
兜兜昨晚没睡饱,此刻,正蜷缩在不远处的摇篮里,嘴里吸着手指呼呼大睡。
牡蛎是珍珠贝目类软体动物的统称,俗称海蛎子、蚝,富含蛋白锌,是很好的补锌食物。
生蚝是其中一个小别类,个头比普通牡蛎大,肉质更鲜嫩些,常被用来烧烤或做蒜蓉清蒸。
苏妍先将其中几个生蚝挑出来准备晚上烤着吃,而后开始处理剩下的牡蛎。
牡蛎只有一条闭合肌,所以开起来并不麻烦,镰刀切入它壳顶沿着闭合肌轻轻一别,打开,将肉勾出来丢进白瓷的海碗里。
很快,牡蛎肉在碗里堆砌成一座小山。
地上还剩最后几个个头特别大的,足足有两个手掌宽,恍惚忆起以前刷过开珍珠的视频,苏妍捏起一只在掌里莫名有些期待。
会有珍珠吗?
她笑了笑,用镰刀划开闭合肌,两手握住外壳用力往外一掰!
嚯!
里面除了一大块沉甸甸的鲜肉,什么都没有!
她不死心,掏出来反复捏了好几遍,还是没有。
难道运气不好?
那就试试下一个呗。
直到余下几个牡蛎全都开完,苏妍这才终于想起来,有珍珠的是蚌,不是牡蛎!
瞧她这记性(•́⌄•́๑)૭
她哑然失笑,将三海碗的牡蛎肉倒进盆里,用清水反复清洗好几遍后,点燃柴火下锅。
木柴在灶台里噼里啪啦地响。
一锅的牡蛎在沸水中翻腾,发出汩汩的诱人声。
汤汁越煮越灰,锅沿四周渐渐浮起一圈密密麻麻的白灰色泡沫,与此同时,后院空气被一股浓郁的鲜香占据,让人味蕾大开。
就连摇篮里睡梦中的兜兜也不禁梦呓似的吸了吸手指。
待熬煮半个小时后,苏妍将锅里的牡蛎肉捞出来,摊开铺在另一个圆形簸箕里,静置于阳光下晒干。
灶台的柴火被抽去大半,大火变小火,浓汤继续烹熬,颜色逐渐加深,从灰色到灰黑,再变成浅棕色的糊状。
半锅的汤水最后浓缩成一海碗,到此,纯天然无添加的蚝油就大功告成,炼制好了。
家里的油瓶已经见底,有了这碗蚝油,省着点用应该可以再撑好几个月。
处理完这些,时间尚早。
苏妍将地面收拾干净了,见兜兜睡得香甜没有打扰,伸了伸懒腰,心情大好地走出房门。
屋外阳光明媚,耀得人眼睛发花。
村子里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显然昨晚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搜查风波让人好不容易有些松弛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
苏妍将房门上了锁,钥匙揣进兜里,往水塘方向逛了逛。
没走多远,便听到有人大声喊了句:“你们看!那飘过来的是什么?”
“透明的,像是白色薄膜袋?怎么下面还绑着东西呢?”
“会不会是敌特发送的信号弹?”
一听说敌特两个字,村民们立马恐慌起来,哆哆嗦嗦道:“那下面绑着的该不会是炸药包吧?”
“卧倒!卧倒!!”
“隐蔽!!快!快!找地方躲起来!不要动!!”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地里上工的村民顿时哄乱成一团,一个个丢盔弃甲连锄头扁担都不要了,抱头鼠窜。
苏妍也吓了一大跳,她倏地窜到旁边土墙后藏好,悄悄探出半个头望去。
只见一个白色球状物远远从山头随风飘了过来,足足有一米多高,隐约可见下方系着个方形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