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府衙门前一如既往地肃穆,虽然京都府尹铁铮在高官如云的京城算不得位高权重,但京都府衙门却从来不会被任何人所轻视。
京都府尹的位置从来都是个烫屁股的地方,自大楚帝国在建邺建都之后,京都府便设立起来,前前后后少说也有十七八位京都府尹,但是能在这个位置待得长久的却是屈指可数,能在这个位置呆上三年,已经是奇观。
毕竟京都府负责的是京城一带的案件,京城附近的案子倒也罢了,但凡发生在京城里的案子,总是会扯到一些达官贵人,无论如何决断,总会得罪一方,所以就算被朝廷分配到京都府尹的任上,在任官员也会千方百计地想法子调离这座火坑。
直到铁铮被调到此任之上,京都府才成了真正为人瞩目的衙门。
铁铮上任之前,便有刚直之名,在官场上并无多少交往,虽然干了不少实事,但一直都得不到升迁。
水至清则无鱼,铁铮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一直以来却从不掺入浑水之中,特立独行,若非先皇帝偶然发现,铁铮只怕也只能碌碌无为。
铁铮上任之后,雷厉风行,但凡交到京都府的案子,他都寻根问底,一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青红皂白,许多人心中暗笑,那些油滑至极的官员在这任上都呆不久,更何况铁铮这与官场格格不入的性情,就算不被罢官免职,最后也肯定要倒大霉。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铁铮断案,不问身份高低,只问是非曲直,为此京中不少官员都被他得罪,甚至在背后想要整治他,但他断下的案子,都会留有卷宗,是非曲折在案卷之中一清二楚,而且保留诸多证据,很那从他的案子中挑出毛病来。
最为紧要的是,如此人物,先皇帝求之不得,极力保护,铁铮在这京都府尹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多年,那些纨绔子弟也正是因为铁铮的存在,生怕有事情犯到铁铮手里,都不敢太过嚣张,京城的治安也是为之一清。
当初齐宁与窦连忠结下官司,闹到京都府来,窦连忠却也是不敢有丝毫的冒犯铁铮,由此可见铁铮在京中的威望,京中百姓对他甚是拥护,那些达官贵人知道此人那对付,不到万不得已,也就不会再来招惹此人。
齐宁前番来到京都府,只是锦衣世子,但这一次前来的身份为之一变,已经是帝国的世袭候,得到禀报,铁铮倒是亲自出门迎候。
齐宁对这类人倒也是心存一丝敬意,两人寒暄几句,先不提案子,径自到了侧厅,却瞧见段沧海正很不耐烦地坐在侧厅之内,手边的茶水也早已经凉了,铁铮率先进厅,段沧海尚未看到齐宁,忍不住冷笑道:“铁大人的公事办完了?这可真是让人好等。”
铁铮只是淡淡一笑,这时候齐宁也已经跟随进厅,段沧海瞧见齐宁,怔了一下,齐宁心中却是叹了口气。
瞧眼前的景象,他自然已经看出来,段沧海虽然早早来到京都府,但之前竟然还不曾见到铁铮,铁铮显然是找了个公务繁忙的理由,将段沧海晾在了这里。
段沧海虽然官位及不得铁铮,但毕竟是锦衣齐家的老部下,也是从沙场下来的老将,铁铮敢将他晾在这里半天,亦可见确实是根本不怕得罪任何人。
齐宁使了个眼色,段沧海按捺住心头的怒气,铁铮则是请了齐宁在主座落座,自己在边上作陪,又令人上了茶来,这才遣退下人,更是吩咐不得靠近。
“侯爷大驾光临,自然是为了黑鳞营的案子。”铁铮倒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侯爷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下官若有知道的,自当知无不言。”
齐宁含笑道:“铁大人开门见山,这很好。铁大人也该知道,这次犯案的是黑鳞营的人,本侯忝居黑鳞营统领的位置,手下的兵士犯下如此重案,我不能不过问。”
“理所当然。”铁铮立刻道:“如果侯爷不过来,下官也要登府拜访。”
他皮肤微黑,神情冷峻,就宛若一块僵硬的岩石一般,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似乎都不会让人起疑。
“原来如此。”齐宁含笑道:“铁大人,本侯有一件事情先请教,还请不吝赐教。”
铁铮抬手道:“侯爷请讲!”
“据说事发当晚,兵士行凶,刚巧被京都府的人遇见,这应该没有错吧?”齐宁盯着铁铮眼睛问道。
铁铮点头道:“确实如此。当晚京都府的蔡锋蔡捕头恰好带人路过,碰到了凶案,当场将凶犯抓获。”
“事发的时候,听说是三更半夜?”
“正是。”
“京都府的人三更半夜出现在京城郊外,而且刚好碰上了凶案,不知是凑巧,还是京都府事先知道那里有案子要发生?”齐宁气势逼人。
一旁段沧海也是死死盯着铁铮。
铁铮并没有急着回话,而是从怀里取出一封心前,双手呈给齐宁,齐宁不知铁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接过信笺,见到信笺外面只写着铁铮亲启四字,却并无留款,皱起眉头,打开来看,扫了几眼,脸色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