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巴掌。
孙恩是孙家嫡系这一支里唯一的男子,是要承爵的,他这一死,皇帝确实不好再逼着孙家娶汶阳公主,可孙家往后的事儿却是一点不会少。
皇后本就心烦,听张贵妃还在这幸灾乐祸,一个没忍住,便就没忍住。
动手不够,还要把嘴上便宜占回来。
皇后道:“这场面这般热闹,怎不见张国舅?难不成,是觉得陛下的汶阳公主配不上他?”
对呀!众人回过味来,皇帝本是想在孙张两人中挑一个做女婿,如今死了一个,另一个怎么也不见了踪影?
一时间悄悄探向张贵妃的目光都充满了不明的意味。
这个女人!张贵妃恨得咬紧后槽牙,转脸辩解道:“陛下冤枉啊,您是知道的,南霈他素来不胜酒力,只怕这会儿还在后殿睡着。倘若陛下和殿下不信……”
“报——”张贵妃话还没说完,金吾卫便急匆匆赶进殿中,“陛下,有内侍在太液池不远处,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孙国舅!”
“什么!?”张贵妃惊呼一声,软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皇帝似笑非笑地乜了一眼身旁事不关己的芸妃,“你说说,这事怎么办才好?”
张贵妃刚要开口,皇帝便道:“朕没问你,朕问的是汶阳。汶阳你说说,这事怎么办好?”
刚才还探向张贵妃的目光,这会儿肆无忌惮地聚在了江栗玉身上,更有甚者窃窃私语道“命硬”“刑克五亲”。
江栗玉顶着殿内众人灼热的视线,浅笑道:
“回陛下,孙恩手筋脚筋俱被人挑断,还被人这般明目张胆地丢到了太液池,想来是恶意挑衅。此事非同小可,依小人之见,应该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办理。”
孙国丈正是刑部尚书,张国丈的侄子却是大理寺的一把手。把这案件交由这两个部门,明面上看,是挑不出错的。
江栗玉眉睫微垂,叫旁人看不出神色。
皇帝对这回答深感满意,抬手示意手下人去传召。
于是,在这美好的除夕,刑部尚书孙行和大理寺卿王礼便被金吾卫紧急请进了宫中。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皇帝却又道:“子淮,你也一同去吧。”
江去闲闻言告退。
高台之上的皇后闻言,手指微微一颤。
……
走在回疏香阁的路上,江栗玉捏着怀中的江去慌乱之中递给她的红封,突然觉得他上一世能当皇帝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这份乱中有序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寒塘悄声问:“娘子,这事和张国舅有关吗?”
江栗玉摇头。
“不重要了。”
是谁杀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张家和孙家撕咬起来的场面就要发生了。
皇帝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所以真相是什么,根本就不用在意。
只是,为什么要把江去闲也扯进这场乱局里?
江栗玉微微怔神,伸手裹紧身上的大氅,叹道:“宫里真冷啊。”
白日里没下尽兴的雪,在夜里又下了起来,且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冷风裹着雪花吹来,擦得人脸生疼。
魁梧的中年男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中行进,不由腹诽京都的冬天真是越来越冷了,冻的人鼻腔里都是一股血腥味儿。
待行至院中,见雪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时,方知道自己错怪了京都的冬天。
萧沅忙推门进屋,屋内的青年男子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苗刀。
随着萧沅开门的动作,门外的雪色映在刀上,折射出一段亮光,落在男子如水的凤眼上。
萧沅道:“殿下,都在计划之中。云州那边也一切如常。”
江去闲点点头,朝院外示意道:“留了个活口,记得好好审一审。”
萧沅踌躇片刻,还是把心头的困惑问出了口:“既然陛下本就想封江娘子为汶阳公主,为何偏偏要借臣之后,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江去闲收起了苗刀,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支玉簪,拿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笑道:“因为他贪心。”
既想把萧沅拖入局中,借给惠城遗孤封号一事收拢武将,又想把惠城遗孤嫁入外戚家来打乱世家的关系,洗牌重组。打的是一箭双雕的主意,可旁人脖子上长着的又不是摆设。
这个玩鹰的也不怕最后被鸟啄了眼。
“殿下,宫里那事……”
江去闲默然片刻,方道:“于计划无碍。”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萧沅忙道,他始终觉得殿下今天心情有点不好。
屋内静谧了好一会儿,“下去吧。”
窗外鹅毛大雪花纷纷洒落,覆盖住院中四溅的血迹。
院中的尸体早就被人清理干净,看不出一点打斗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