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来了!
梁兴平看着策马奔腾而来的男人,猛地站了起来,一双平平无奇的眼里满是沉意。
眨眼间,男人已来至刑场中央,翻身下马将跪在中间的人扶了起来。
梁兴平深吸一口气,看来那人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是谢司宴的近身内侍,是极为亲近的人,不然堂堂司礼监掌印,何曾这样失态过……
宋菁腿跪得有些麻,骤然被扶起,只能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了身前的胳膊上。
她看着向男人风尘仆仆的脸,不可置信道:“爷,您怎么来了?!”
这句话自她口中说出过无数次,却没有哪一次,似今日这般复杂。
幸亏他来了!
不然自己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上首的梁兴平见两人谁也没看自己一眼,深吸一口气快步踱到几人身前。
“谢掌印怎来了?这是出了何事?”
他微微弓着腰,饶是朝廷正三品官员,见到谢司宴也不得不低头。
可谢司宴却面目俱冷,半点面子也不给他,转身抽出身旁霖峰的佩刀劈开了宋菁身上的铁链,这才凉凉开口。
“本监再不来,身边的可用之人恐怕就被梁大人斩个干净了!”
“下官惶恐!”
梁兴平面上惊慌不已,“难道他们真是谢掌印派来的?掌印赎罪,实是下官并未在几位身上搜到腰牌!”
“是吗?”
谢司宴视线在宋菁身上上下打量,见她没有任何异常,才冷冷开口。
“有没有腰牌不是你说了算吗?”
“是下官疏忽!”
梁兴平头垂得更低了,“差点误伤了谢掌印的人,任凭掌印处罚!下官实在不知大人暗中也派人来了,以为是什么宵小……”
谢司宴不欲与他在言语上打机锋,视线始终落在宋菁身上。
见他不再搭理自己,梁兴平脸色有些难看,场面一时凝滞下来。
霖峰这时皱眉朝四周呵斥了一声,“还不赶紧把人都放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替几人松开了铁链。
杨知府趁机挤到谢掌印身边大献殷勤,“掌印奔波一路,几位小大人也受苦了,不如随下官一道去府上歇息吧……”
……
杨府。
宋菁局促地坐在谢司宴下首,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
“爷,您都看小的好一阵了,小的真的没事!”
见谢司宴还是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宋菁浑身不自在。
好半晌,他才收回视线,仿佛随意般问道:“没怨我?”
“怨您?小的把事办砸了,只求爷不罚小的就好了,怎敢怨您……”
宋菁面上佯装疑惑惶恐,心里却忍不住痛骂。
怨他?她敢吗?
心情好把自己放在身边当跑腿的,心情不好把她扔出来叫人家砍头!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谢司宴不知她心里话,听到她说不怨心里松了口气,还想说什么,被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路途劳顿,爷怎么想起来漳州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面对宋菁澄澈的眼睛,谢司宴眼神闪躲了一下,举起手边的茶杯嘬了一口。
“没什么,过来看看。”
“那您后头该是还有人吧?到时怎么安排?”
宋菁看过了,今日过来的只有谢司宴和霖峰两人。
堂堂司礼监掌印,出行排场不可能如此简单。
她说得坦然,没发现谢司宴脸上闪过的一丝不自然。
“只有我二人。”
“什么?!”
宋菁惊诧不已,“爷!”
可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霖峰的声音。
“大人,一切准备就绪,明天一早就可出发——”
他停顿了一下,“小宋公公可跟咱们一同离开?”
听见自己也要走,宋菁疑惑地看向谢司宴。
他正一下下拨着茶盖,许是感觉到宋菁的视线,极快地“嗯”了一声。
宋菁敏锐地发现不对,“为何这么着急走?漳州水患的事还没解决。”
谢司宴动作一顿,罕见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室内静了下来,霖峰暗自叹了口气,而后重重哼了一声。
“大人好不容易设法从秦阁老身边脱身,仅三日便赶到了漳州,日夜不停一路上累死数匹宝马,你当为何?!”
他斜睨着宋菁,将不满和埋怨演得淋漓尽致。
“还不是因为你办事不当!既如此,漳州水患如何再交由你?”
宋菁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阴阳怪气砸懵了,却还是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