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如往常一样安静。
谢司宴正就着烛火看东厂送来的卷宗。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他看了一眼霖峰，霖峰心领神会地出去了。
可喧哗声却并没有停止，没多久，他领着一人又快步走了进来。
谢司宴只瞟了一眼便立马认出，这是宋菁读书会里的小绣娘。
他眉头微微皱起，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子已经惊慌地跪在了地上。
“掌印救命！宋菁好像被人下毒了！”
谢司宴心里一惊，和霖峰对视一眼，一张脸异常冷峻。
“怎么回事，说清楚！”
李子口齿伶俐，哪怕再慌乱还是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
谢司宴听罢神色带了几分紧张，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对霖峰道：“去太医院叫人。”
霖峰不敢耽搁，跟着走到门口，却见大人顿住了脚步。
“等一下——”
谢司宴整张脸陷在阴影里，叫人看不清表情。
“韩太医今日恐怕不当值，找其他人来。”
霖峰闻言抬头看过去，只见大人缓缓转过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他顿时心领神会，大人还想再探探宋菁。
李子不知两人在打什么谜语，焦急地催促道：“掌印，您快跟我去尚衣监吧，大家都乱了套了！”
谢司宴闻言收回晦涩不明的目光，跟着李子去了尚衣监。
尚衣监此时场面极其混乱。
小乙子不见了，只有春桃抱着躺在地上的宋菁，眼角还挂着泪珠。
李河和赵德意外的没有逃跑，而其他人则像无头苍蝇一样。
直到谢司宴来了，众人才有了主心骨般安静下来。
谢司宴甫一进屋，便把视线落在了宋菁身上。
只见她唇色苍白，躺在春桃怀里安静得仿佛睡着了。
脸上的婴儿肥不见了踪影，窄窄的下巴和盈盈一握的腰身，看得叫人心惊。
她脸上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也没有半分醒来的意思。
谢司宴一颗心沉了下去，看来这毒颇有些诡异。
三月份的天气，虽然立了春，地上却依旧泛着凉气。
他指挥众人将桌子拼到一起，亲自将宋菁抱了上去。
宋菁的身子很轻，轻得不费任何力气便能揽入怀中。
手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裹帘，昭示着她昨晚经历的一切。
谢司宴心头突然升起一抹异样，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他扯下身上的外衫铺在桌面上，将人轻轻放了上去。
屋里气氛压抑的厉害，有些不经事的绣娘开始小声抽泣。
将人安置好后，谢司宴忍着心底不知为何的烦躁，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两人。
李河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看起来没有半点害怕和惊慌。
倒是赵德泪流满面，十分愧疚。
谢司宴周身的气息变得冷厉，“你们给她下了什么毒？！”
两人谁也不说话，他左右打量着，终于认出了李河。
“你没死？是高立叫你们这么做的？到底是什么毒？！”
一连串发沉的质问，听得两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赵德不敢说话，李河却目光呆滞地开了口。
“都是我一人所为，放了赵德，杀我吧。”
“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他？”
谢司宴冷笑一声，“宋菁醒不过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
他看向门外跟来的小太监，“把他们关进东厂！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见！”
谢司宴浑身戾气十足，就连眼神都带着罕见的杀意。
小太监被吓得手脚发软，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尚衣监。
众人也被吓了一跳，就连人群里多出了一个身影也没发现。
小乙子满头大汗，瞧见桌上的宋菁手脚更是一阵发软。
她还没醒，面容安详得仿佛陷入了沉睡。
他很想悄悄上前探探她是否还有鼻息，却已经有人做了。
只见谢司宴伸出修长的手指，两指并拢放在了宋菁的鼻下，然后便蹙起了眉头。
时间仿佛静止，小乙子感觉自己即将要窒息。
好在下一瞬，谢司宴舒展开了蹙紧的眉头。
小乙子和谢司宴一样悄悄吐出一口气，又焦急地看向门外。
宋菁还有呼吸，一切还来得及。
终于，霖峰带着太医急匆匆出现在了门口。
谢司宴忍不住上前一步，小乙子见状却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怎么不是韩太医？！
他眼睛瞪得老大，几乎想要冲上去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