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山迅速被黑暗笼罩。
两人藏身于墨色中,谁也没有动作。
可宋菁却敏锐地发觉,谢司宴那双看似平淡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
她浑身僵直,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宋菁忽然想起谢司宴醉酒那日,难道脱外衫引起他怀疑了?
一想到从避而不见开始,可能就是谢司宴给她下的套,宋菁只觉脑中嗡嗡作响。
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
他还没动手,或许是在试探。
思及此,宋菁重重呼出一口气,面上带着如释重负。
谢司宴瞬间杀意笼罩全身,可她好似无半点察觉,只遥遥望着远处的紫禁城。
“火烧河边直房那夜,小的定是撞破了爷什么秘密对吧?”
谢司宴没作声,身上杀意不减,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
见他不说话,宋菁笑笑。
“从爷手里活下来的那日小的便知道,日后定会有这一天。”
她收回视线,看向面色如常的谢司宴。
“可小的不甘心,我确实什么也不知道!小的一次次证明自己,可偏您不信。小的是真没办法了……”
说着,宋菁挺直脊背,直直看向谢司宴。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问心无愧!”
话音一落,一柄泛着寒光的尖刀已架到她脖子上。
谢司宴眼底闪过一抹狠厉,握着刀的手用力地发抖。
黑暗中,两人离得很近。
宋菁的气息喷在谢司宴躬身的脖颈间,带着一丝痒意。
“动手吧。”
她缓缓闭上眼睛,脸上写满了从容,可一颗心却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谢司宴的动作没有继续,感受着宋菁的呼吸。
委屈又忿忿不平,却唯独没有恐惧。
他一直紧紧盯着眼前的人,良久后收回了刀子。
镶着宝石的尖刀来无影去无踪,他视线缓缓落在远处,罕见地吐出口气。
“皇上常来万岁山。”
宋菁闻言诧异地睁开眼,忍住有些颤抖的呼吸,冷哼一声。
“爷不想杀我了?小的可是知道您的秘密。”
谢司宴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盯着蜿蜒的紫禁城语气低沉。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他话里掺杂着许多宋菁读不懂的情绪。
宋菁来不及细想,只觉得谢司宴还是不信自己,想用彼此的秘密相互牵制。
眼下不杀她,不过是因为小皇帝还没将自己抛之脑后。
思及此,她松了一口气,腿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吓死了,小的以为您真要杀了我呢。”
庆幸是假的,腿软是真的。
谢司宴瞥了她一眼,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
“万寿节该如何?”
宋菁擦汗的动作一顿,随即嘿嘿笑了起来。
“万岁爷是常来万岁山,但他老人家没见过咱们瞧见的万岁山吧?”
哪个皇帝见了这样波澜壮阔的景色,会不为自己的天下心动,燃起雄心壮志。
谢司宴看了一眼远处宛若游龙的紫禁城,转身道:“走吧。”
接下来的日子,谢司宴终于不躲着宋菁了。
除了每日送药,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和霖峰轮伺候。
这下,司礼监上上下下不仅不敢再传宋菁的闲话,还对她愈发恭敬。
按照霖峰的话就是,谁知道她给大人下了什么妖术!
宋菁听了一口银牙咬得稀碎。
她要会妖术就好了!
还用每日提着脑袋干活,生怕哪天因为左脚先迈进司礼监而没命嘛!
万寿节这日,宫里似过年一样热闹。
小皇帝最爱热闹,早早便下令赐宴百官,今日更是一整日都欢喜得厉害。
临近宫宴,谢司宴请他移驾万岁山。
后头的事,宋菁便不清楚了。
谢司宴撇开她,带着霖峰去了。
宋菁想,他许是特意隔开两人,这样日头长了,说不定小皇帝就忘了她。
直到夜色浓郁,谢司宴才带着人回来。
“万岁爷很满意,听说是你的主意赏了很多东西,我派人送去你耳房了。”
“奴婢不敢,为爷出谋划策是分内之事。”
宋菁面上诚惶诚恐,心里却暗道:“老狐狸,怕是连我的名字都没提。这赏赐是自掏腰包吧!”
谢司宴不咸不淡看了她一眼,“今晚皇上还问起你……”
宋菁诧异,“蒙万岁爷记挂!奴婢身份卑微——”
“听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