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宋菁来到公厅值房时,谢司宴还睡着。
她有些诧异,难得谢司宴有起晚的时候。
轻手轻脚从廊下走出,里间却传来谢司宴微哑的声音。
“我起来了。”
宋菁脚下一顿,忙拐了个方向进去了。
值房内昏暗,只有半燃着的炭火闪着一明一暗的光。
往常她来时谢司宴已经收拾妥当,这还是她第一次贴身伺候他。
宋菁摸索着越过屏风,准备到榻前替谢司宴穿衣。
眼看着他已经穿了一半了,她急着向前跨了一步,“爷怎不等小的!”
谢司宴反应很快,当即便侧过了身子。
宋菁见状一愣,却在瞥见一片精硕的胸膛后猛然反应过来。
谢司宴身上还有个秘密呢!
一时间,她怔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谢司宴眨眼间便把蟒袍穿好,没给宋菁太多犹豫的时辰。
但他带着明晃晃的杀意的眼神,却让宋菁瞬间掉入了深渊。
她浑身一震,忙跪在地上磕磕巴巴道:“小的有罪……竟让爷亲自动手!”
谢司宴脸色难看极了,“谁叫你擅自进来的?!霖峰没告诉过你吗?我不用人贴身伺候!”
“爷饶命,小的一心侍奉您,着急给忘了!”
宋菁后悔地直想抽自己嘴巴,但刚才的情形再明白不过了,她只看到了胸膛,其余都穿好了。
想必谢司宴心里也明白,是以只是死死盯着她,又警告了两句才作罢。
宋菁来不及放松,忙出去端来一个铜盆。
铜黄色的鱼纹盆盛着满满的热水,连盆沿儿都散着热。
她颤颤巍巍地将它搁在了角落的面盆架上,露出个讨好的笑。
“爷,小的伺候您盥洗。”
谢司宴不搭理她,冷着脸错身自己去收拾了。
结束后,宋菁端着铜盆出去倒水,寒气袭来,刚冒过冷汗的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这才松了一口,暗道自己太不小心了。
可刚走出门口没几步,又突然迎面撞上一个小太监。
冒着热气的水被猛然撞翻,尽数撒在了两人身上。
寒冬腊月,被打湿的衣裳瞬间结成了冰。
“诶?我说你怎么回事?走路看着点啊!”
宋菁觉得今日倒霉透了,横眉立目地看向对面的小太监。
小太监来不及说什么,一脸惊慌地看着怀里的折子。
好在两人相撞那一刻,他下意识地将手举过头顶,是以折子没被打湿。
他长松一口气,这才躬身道歉。
“公公恕罪,刚送来的折子,小的新来的太着急了。”
宋菁胸前湿着没心思和他计较,不耐地挥挥手。
“赶紧进去吧,爷正等着呢!”
小太监连忙道谢,待起身看清宋菁的脸后突然一脸兴奋。
“原来是您!”
宋菁捡起铜盆,听见小太监的话拧起了眉。
“怎么?你认识我?”
小太监嘿嘿一笑,一双眼睛眯了起来。
“我是李河,咱们那日在廊下家见过呢!”
看见宋菁疑惑的眼神,他又补了一句:“李海是我哥!”
宋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
这时,值房内突然传来谢司宴的声音。
小太监浑身一哆嗦,高高应了一声,快步进了值房。
宋菁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有些迷糊,他什么时候来司礼监当值了?
等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贴里回来时,值房里已没了李河的影子。
谢司宴没有用早饭的习惯,起身第一件事便是看折子。
宋菁三两步来到书案旁站定,可脑子里却忍不住想起小乙子当初说的关于李河的事。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事有些怪异。
见宋菁出神得厉害,谢司宴眼里闪过一丝探究。
他搁下笔,“有什么好事,说出来同我分享一二。”
宋菁被吓得一哆嗦,刚要说话,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
霖峰快步走进,开门见山地道:“大人,带走陈将军的那队人马,有消息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呈上。
此时,值房内火盆烧得极旺,屋内暖意融融。
宋菁面上神色不变,背后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她暗地里却觑着那封密信,仿佛想透过信封看见里面的内容。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司宴细长的手指,将信笺缓缓打开。
密信仅一页,上头也只寥寥数语,他很快就看完了。
“消息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