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叶鸢问话,庄捷活动脖颈。常年宽厚的眼神中夹带几分从未见过的凶狠。
庄晓说话还带着哭腔:“这还犹豫什么,一刀砍了就是!”
庄捷摇头:“我总觉得今日他、有些愚笨。”
“愚笨?”
虽然几人现在面前的劳苟身手确实了得,但若是放在寻常,他定不会断然带人进入山中小径,更不会只凭意气与庄晓进行一对一。
庄捷与南麓匪徒纠缠多年未有结果,今日虽费了些气力将劳苟扣下,但过程仍比想象中顺利。
若是再联系上先前劳苟口中的话,难免让人不敢动手。
叶鸢神色凛然,凑到庄捷耳边:“庄大哥还记得后山的李四吗?”
李四在后山未保自己一命,曾透露出南麓匪首劳苟经常与人夜晚谈话,甚至还与外面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庄捷:“南麓的其他人放回去,劳苟暂且绑在寨子门柱上。”
“回去告诉南麓那些人,要救劳苟,便带着诚意来。”
“庄小子你敢——”劳苟话还没说完,便被庄晓恶狠狠塞进个拳头大小的沾血布料。
庄晓亲自动手,将劳苟浑身捆满麻绳拴在寨子门柱上。在想留在此处看人时,被叶鸢拦下。
“庄大哥就是要南麓人将劳苟救走。劳苟此次伤势严重,即便命大熬过去也得留个病下来,对寨子造不成什么影响。而我们却可白得些财物以及从中推断出南麓后面的人,敲山震虎。庄大哥这是一箭四雕。”
翌日清晨,寨子门柱前果真只余下一圈麻绳和满地的鸡鸭等饲养禽类,叶鸢还看到有个木箱中装满了珠宝首饰。
空荡荡的门柱上,原本属于劳苟的双钩被钉在高出,末端插着把血淋淋的信纸。
庄捷展开。
“你们留愚弟一命那我便先放你们条生路;但羞辱他同样也是在羞辱我,小小玩意奉上,以表心意。”
血信在众人手中转过一圈,先前看见满地鸡禽的兴奋感消失殆尽。
南麓真正的匪首果真不是昨日鲁莽应战的劳苟。
更为焦急的还是信件中提到的“小玩意”。
刘净慌慌忙忙跑来,满脸焦急:“庄大哥、叶姑娘,你们快来看,寨子里好多人都腹痛不止,似是、似是中毒了!”
王五是目前寨子中情况最为严重的。据他妻子介绍王五在昨日丑时起夜回来后便开始嚷嚷着腹痛,同时不断跑往茅厕,今早没到早饭就唇色惨白一头栽倒在地。
叶鸢瞧出他是因腹泻而造成的脱水,先嘱咐他的妻子混合碗淡盐水来帮他饮下。
一碗盐水下肚,王五虽唇色恢复了些,但仍处于昏迷,双臂紧抱腹部,看似处于极度痛苦之中。
因为穿书工作需要,叶鸢早年间虽习过脉象,但只限于寻常病症或是判断这人身体健康与否,再详细些的便也无能为力。
她退出王五床边,对庄捷道:“还是尽早去昌平镇寻个郎中,我只能看出王哥他这病症此时并不会致人死亡,但长时间昏迷、不能进食的话情况可不好办。”
前去统计病患的庄晓急匆匆赶回。
粗略估计,整个寨子三百余人,目前出现腹痛症状的足有半数,尤以老人孩子严重。
“会不会是疫症?”
“一夜时间百来人的疫症?这也太可怕了!”
几声议论传进庄捷耳中,此时身上伤势未愈,面色仍泛着层浅白,但冷眼剜去时,威力不减,那几人瞬间就停下了非议。
庄捷冷声:“各家户先将腹痛之人集中到后山,不得隐瞒。”
“庄晓。”庄捷从怀中掏出枚巴掌大小的令牌:“带着这枚令牌以最快速度前去昌平镇找太守孙材,告知情况后他会帮我们寻到位最好的郎中。”
庄晓将令牌揣进怀中,立刻动身。骑上大哥养在院中的马匹“烈儿”,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抵达昌平镇。
“叶姑娘,劳烦你带着寨子中还未腹痛的老人孩子点火烧上热水,以备所需。另外,如果各家各户有多余的棉被褥也可暂时拿出,放置在后山给病人们增暖。”
在等大夫到来的短时间内,竟又有二十几人腹痛不止。就连先前在前烧热水的几位青年人也开始有所症状。
叶鸢匆忙一早上,得空回趟家中提醒楼颜关紧门窗。瞥见桌上放着碗早上烧好的凉白开,刚端起来就被楼颜打翻,搪瓷碗碎了一地。
“在没查清病因前,最好什么东西都别入口。水也是。”就像是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楼颜还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
闻言,叶鸢看到楼颜每日清早必饮的羊奶也被搁置在旁,上方已经结了层厚厚的奶皮。
点头称是后,叶鸢又在离家前转回头,果不其然见到楼颜正拄拐站在屋门前瞧她。
“若是晚饭前我还未归家,厨房里还有昨日你烤糊的糖饼可以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