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竹枪一横,双足顿地,硬生生挡住他重重一击,趁李慎撤回再劈时,提枪又刺。
李慎横剑一挡,叫道:“好快的小子!”
魏迟笑骂:“少将军,男人之间可不能说这个!”
说罢,两人只见拉开数丈距离,李慎将木剑横在目前,一双眸子锐利得像一只野猫,不断地寻找对方的破绽。
而魏迟随不主动攻击,却始终正面迎向他的剑锋。李慎越等越烦躁,最终看准空挡,用尽全力一击上去,谁知魏迟并未躲避他的剑锋,反倒佯装防守,实则提□□向他的软肋。
一枪逼至李慎的咽喉,李慎手中的木剑也恰好抵在魏迟胸口。
“和局!”吉光马上出来宣布了成绩,“这一局算是平手,差不多总该满意了吧?”
李慎眼神复杂地收起木剑,问道:“你这枪法,是跟谁学的?”
“自然是魏家枪法。”吉光抢答道。
李慎瞪了她一眼,又问魏迟:“是老千岁亲自教你的吗?”
魏迟拱手道:“那老头一把年岁了,还能教的了我什么。我只是偶尔看看家中的枪书,我小娘也会指点我一二。”
“这么说,你小娘倒真是一位奇女子。”吉光若有所思道。
李慎也板着脸道:“虽然我今日未使全力,但你能在短短数招之内便与我打成平手,实属罕见。不如你从书院出来后,便来我城防营做事。”
魏迟高高仰起脸:“那也要看我愿不愿意。”
“你小子!”李慎转身回眸,衣袂翩然飞扬,“来日方长,且看你日后造化。”
幽寂森森的竹林之上,已悄然升起一轮明月,银银月色溶在魏迟身上,像披了一层酒中的霜。
他的双眸滚烫,眉间尽是张扬,“能被城防营大统领认可,我是不是不算差?”
吉光托着腮看了他一眼:“他应该只是觉得你不差劲。”
“你竟然真的这么想?”魏迟抱着双臂凑近她,语气又轻又慢,似乎有些委屈:“你是不是后悔了?”
吉光察觉到他语气里的落寞,本欲抬头否认,却对上一双狡黠的眸子,看得她心尖微微一颤。
魏迟在她耳边嗤笑一声,“看来没有。”
吉光撇开脸,却发现月光的一片银白照在自己身上,转头循着魏迟的方向望去,才发现他换了一处地方,静静地抬头看着月亮。
那双眼睛澄澈而透亮。
她想起魏迟作赋里的谏臣之风,想起前世魏迟所辖之地皆是政通人和。
吉光忽然冒出一个可笑的念头,或许如今的魏迟,心里还未萌生那般多的野心与欲望。他还是一个正直之人,忠良之后。
那又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那颗心逐渐被污浊之气侵染?
吉光心中犹豫再三,却开口道:“魏迟,那天在崇安寺,你许了什么愿?”
如果自己实现了他的愿望,他日后想起这一瞬,会不会萌生出悲悯之心?
魏迟眼中从迷惑到思量,再到释然地吐出一口气,眼中逐渐化出一抹笑意。
他将竹枪背在身后,俯身稍稍靠近吉光,视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藏不住的笑意流泻而出。
“你很想知道吗?”
吉光点了点头。
魏迟片刻失神,少女的身影映入他的眼中,与长月共色。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李吉光!回家!”李慎的暴喝从竹林尽头传来,惊出一片乌压压的鸟雀竞相飞离。
吉光回过神来,这才发觉她和魏迟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颊上。
“我,我先回去了。”
魏迟点头,目送着她下山。
吉光走出几步,忽然回头,只见他还站在那里。
一阵风萧萧而过,吉光蓦然发觉他方才挡的地方是上风口,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暖流淌过。
*
时间飞逝,魏迟得了太尉府上下人的默许以后,平南公府便加快了脚步,依次走过了定亲的纳吉、纳征、请期。
六月二十三,太尉府嫡女与平南公长孙成婚之日。
一时间,灏京城有许多人涌上街头,争相张望着这位混世魔王魏小郎的真面容。
吉光起了个大早,或许是一夜未眠,侍女们一行行进来,为她洗漱梳妆。
不多时,王隽和带着二三绞面的嬷嬷进来,并一排从宫中请来、最会上妆和绾发的姑姑。
王隽和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让人为她梳妆。
“挑来挑去,竟便宜了那小子。”王隽和抿着唇为她梳头,“平南公府又如何,陇西李氏是百年名门,我晋阳王氏也是勋贵门阀,便是配一个王爷也不算高嫁……”
吉光安慰道:“母亲宽心,魏长渊为人正直,来日未必不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