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府中事情变多,即便宋颜已经向陆央瑰和柔贵妃提前说了自己有一段日子不能进宫,在府中的日子里,她还是始终放心不下边关的事情,思来想去决定趁着年前再进宫一趟。陆央瑰不日便要临盆,宋颜不便拿这些事情平白叫她忧心,柔贵妃又是北国人,她的底细和立场宋颜尚未完全确定过,安全起见,不能妄言。
兜兜转转,也还没有一个确定的人选,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忽然想起上次面对相似的情境,她也是苦恼之后寻到了那个名字。
徐例刚脱下朝服便受邀来宋府叙旧。说是受邀,宋颜直接派马车在徐府门口等着,待人一下朝,直接拉人入府。
徐例对于宋颜的意思大致能猜到个七八分,也就不慌,施施然坐在下面吃了几口的饭菜,却忍受不住宋颜总飘向他这边态度不明、人畜无害的眼神,遂轻轻放下筷子,一拢衣袖,温和地朝宋颜勾起嘴角,十分有礼数地端起酒杯。
其实他的酒量一般,在世家清谈宴会中锻炼了许久也不见长进,每次回府胃里翻江倒海,直吐到后半夜,只是因为在宋府,内心不自觉放下重重防备。几杯酒下肚,白皙的脸上自然泛起一片绯红,和他一贯温和妥帖的状态形成反差,瞧着甚是可爱,宋颜忍不住勾起嘴角,心说别看这人端得一副温和妥帖的样子,偶尔也像个小孩子。宋颜一直知他的酒量不高,当下也没多劝,见他举杯,反而温声提醒他适量,开玩笑说若是他醉倒在宋府,可不会叫人送他回去。
说是如此,实际上宋颜不想他再被人灌酒。在世家聚会上她好几次撞见那帮人强迫他喝,言语间有羞辱意,宋家尚未完全进入稳定期,她顶着宋家家主的身份不便亲自出马坏人兴致,也只能借叙旧的名义叫人过来,算是替他挡过几遭。
酒过三巡,徐例醉意上头,眼神稍显迷离,却因为多次经历的训练而被良好地克制着,神色不改分毫,语气和善,言辞恳切道:“小姐,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我常年受宋府庇佑,宋府的事情,我定会竭力相助。”
宋颜看着他,莞尔一笑,心中不知怎么升起一丝心疼的感觉。
“徐大人。”宋颜也很朴实地叫道,“我们两个这个关系,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
“前几日有风声说,圣上要御驾亲征,可是边关又出了什么事情?”宋颜说罢,满怀期许地望着徐例,徐例却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有心瞒着小姐,只是边关的事情,皇上现在都找苏大人商议,其实不只是我,其他人恐怕也都无法得知确切消息。”
宋颜闻言,刚提上的气力瞬间泄了一半,腰也跟着塌了下来,表情凝重半响,端了一杯酒凑到徐例跟前坐下。宋颜也有些醉了,身子摇摇晃晃,坐在徐例身边略近了些,徐例见她的架势,连忙向反方向挪了挪,却被宋颜一把抓住袖子不让他走。宋颜将一杯酒放到他的面前,仍是不死心道:“我也不是非要知道边关的具体情势如何,你也知道我对那些向来不感兴趣,我就想问问桓哥哥和陆央珏。”说着十分诚恳地朝徐例眨了眨眼。
徐例倒不是怀疑她的意图,只是事实如此。
同北国的战事明眼可见越来越吃紧,消息传递也处在紧要时候,若是稍有不慎泄露一点风声,举国都将陷入被动的境地。裕曦建国不久,地位未稳,难保有人向敌方投诚。
听了徐例的话,宋颜彻底打消了念头,没有心里上的包袱,动作也随意起来,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只鸡腿,咬了一口问道:“皇上为什么深信苏奕不疑啊?”
徐例虽有醉意,脑子还没完全迟钝,对于这种事情的高度敏感让他一听见宋颜的话赶忙伸手做出要捂住她的嘴的样子,正着神色严肃道:“小姐,圣意不是我们能随意揣度的,苏大人更不是我等可以在背后妄加言论。”宋颜也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收了声,心中不由感叹徐例真是八面玲珑,滴水不漏,当初选了他倒是没走眼。
“徐大人。”她吃着吃着又不死心,没忍住又开口问道,“就没什么能知道点边缘信息的渠道吗,一点点也行啊。”
徐例两手一摊,看着她很是无奈道:“小姐,您瞧着,苏大人是想把这些消息放出来的意思吗?”
宋颜手里的鸡腿瞬间不香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再进宫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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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急,第二天一早入宫,近日宫里请了临安的大儒为诸位皇子讲学,宋豫想去旁听,早早向陆央瑰求了旨意,宋颜同他同时且顺路,便一同在正厅用的早饭。宋颜平日事情繁忙,早饭多半吃得随意,两人好不容易早上在饭桌上见一次。
年关将至,屋子里的炭火一直很足,宋豫来得早,进屋先喝了杯热茶暖身子,坐下不到片刻,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吩咐下人叮嘱厨房一定要等到宋颜来再上菜,纵然屋子里暖和,提前上菜怕是也要凉掉,又问了一遍准备的饭菜,确认宋颜爱吃的没有一样拉下后,便乖顺地站在一旁,足足等到宋颜来才落座。
用过饭后,宋颜简单收拾了一番走到门口,看宋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