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朝中传来消息,说是北方又有异动,裕皇当即决定提前回宫。
不知是赌气还是怎么,陆央珏在陆央瑰被封妃后始终没再出现,宋颜当时忙着收拾回京的行李,没来得及抽出时间和他再单独见上一面,后来才从温桓寄给她的信中得知,他们启程之日,正是陆央珏从府邸奔向边塞之时。
两行人像是自陆府分道扬镳,宋颜不由有些怅然。不过好在边塞有温桓在,两个人之间多少能互相帮衬些,而陆央瑰到了吴郡,也能时常同宋颜见面。命运兜兜转转,没想到他们四人最后分落两地,却两两凑在了一起,不能说不是缘分。
陆央瑰封妃后又被赐了封号“玫”,入主青阳宫。她算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妃子,又是出自“白鹤陆氏”这一大族,相当于是改朝之后世家中封妃的代表,且她本人的美貌南国尽知,出门必戴着的白色面纱岂是摆设,此事在南国免不得议论了一番,甚至还有人拿她同先皇的德妃做比。
这般沸沸扬扬的议论陆央瑰置若罔闻,倒是宋颜不太舒服——她内心中始终认为陆央瑰在世上无人能比也无人配比。
皇上对这个新封的玫妃没显得有什么过分的宠爱,除了隔三差五到青阳宫看看,其余时间仍是呆在贵妃的长宁宫。宫中的人惯会见风使舵,原本以为凭借陆央瑰的身世容貌,取代贵妃是迟早的事情,是以在她入宫伊始拼命巴结,等到后来见着皇上对这个玫妃并无什么特别的兴致,各个宫女太监也渐渐对青阳宫热情下降,陆央瑰可算落个清净。
陆央瑰要求不多,宫中多什么少什么都不太在意,多赏赐的金银珠宝大多分了下去,自己只留几样当摆设摆在妆奁中,几个月不见拿出来一次。她入宫也还是那般冷淡的性子,皇上问什么简明扼要地答几句,很少开口要什么,唯一一次开口,便是求皇上允许谢徽到青阳宫讲经。
难得听她开一次口,况且听讲经是临安世家的习惯,皇上念及其从临安来吴郡不久,思乡之情难耐,自是应允。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和宋颜简直八竿子打不着,虽然涉事之人她最熟悉不过。谁成想,陆央瑰听谢徽讲经,说是一个人太冷清了些,非要她作陪。她一直为陆央瑰入宫后神思郁郁的事情担忧,见她好不容易提起了兴趣,权衡全部抛之脑后,完全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架势。
拿出态度容易,拿出实际行动很难。宋颜不像陆央瑰,听讲经也能听得入神,她不但要坐在下面忍受着听谢徽讲经时一茬茬涌上头的困意,还要忍受二人一起从青阳宫走出来时,因为在他人眼中过分“般配”而被唏嘘“和离”的事情。
谢徽见她总是打瞌睡,怀疑是自己讲课太过无趣,遂每日换着法子
一日他们二人一只脚刚踏出青阳宫的宫门,正巧碰到贵妃的辇车。宋颜不知怎么,像是做了错事被发现一般拼命低着头不愿叫她看见,谁知被她抓个正着。
柔惜坐在辇车上眄睨过去,眼神落在他们二人身上,看着宋颜低得不能再低得头,淡淡道:“宋颜也在,还有谢大人。”
宋颜明显感觉到贵妃不悦的态度,只是当时她转念又觉自己并未做什么错事,理应坦坦荡荡,也就没多在意。贵妃当下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后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叫她去长宁宫聊天的次数频繁了许多。
且叫她过去的时候,苏奕多半也在。
贵妃就算有意如此,她也不好说什么,更不消提用什么借口推脱。毕竟能去青阳宫不能去长宁宫,叫人传出去像什么话。于是宋颜也成了出入两宫最多的人,一来二去,她入大内的时间比呆在宋府都长。
去的次数频繁,也就免不得同皇上碰上面。裕皇见她在长宁宫和青阳宫两处跑得好不热闹,便说不如给她个女官当当,住在宫里省得她宋府皇宫两处跑。宋颜知裕皇是在同她开玩笑,表面上装出一副自己才疏学浅,不堪重任的样子,心中暗说可别让你这两个妃子折磨我了。
这日她去找陆央瑰,商量着一同去花园采花的事情。
陆央瑰自己不争不抢,也非宠妃,下面的宫女在尚宫局没有话语权,殿内花瓶里面的花几次都是拿了上个季节剩下来,或是别的宫不要的品类,和整个宫殿内的陈设格格不入。宋颜本来打算亲自去找司苑司的掌事问个明白,还是陆央瑰拉住了她叫她不要惹事。她气不过,说要亲自替她摘几朵新鲜的,陆央瑰捧着一卷书坐在书桌旁,说不愿意去,还说她若真是有心,不如帮她去藏书阁找几本闲书来打发时间。
虽然花的事情没办成,但难得陆央瑰能对另一件事有兴致,宋颜自然乐呵呵地应下,抬腿便朝藏书阁走去。
皇宫的藏书阁皇上交给了谢徽管,现下谢徽给陆央瑰讲经,皇上便特批了她自由出入藏书阁,方便她选一些感兴趣的典籍。之前每节课讲的经书陆央瑰全都交由谢徽去选,是以从未带人踏入过藏书阁,宋颜一直心痒着想去看看,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宋家之前也有一栋藏书楼,里面藏有宋崇多年陆续收集到的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