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怀中,让说出口的话显得更残忍了几分。
“嗯?”宋颜明显感觉到,谢徽的身体僵硬了,连抚摸她后背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既然决定要做,就没有回头的余地。刚刚的话说出口,楚河汉界一划,他们自然分落两端。于是宋颜用尽全身气力从怀抱中抽身,好能面对着谢徽。
她没有过多解释,知道凭借谢徽灵通的消息和聪明的头脑,必然能猜出原委。
“我...我不能要你等我,这...这不公平,况且我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多久,几年都说不准。”宋颜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正确,心也跟着硬了起来。
长痛不如短痛。
一阵失望几乎压倒性地扑面而来,扑得谢徽措手不及,慌乱地将温和的面庞退回到淡漠冷静的屏障之下。床的近旁,照明的蜡烛燃了大半,火光已然没有伊始明亮,更衬得他眸中沉暗,像是冰封的墨玉,外面寒气凛凛,内中幽深如墨。
谢徽失望,并非失望于和离之策,而是和离之下,宋颜显现出的,那一层更深的不信任感。
她次次如此,做什么都想同他撇清关系。宋思的事情如此,这次又是。她的谋划中,只想着如何将他推出而从未想过如何将他划进范畴,连商量都不曾,他的想法和意见似乎从来都不是重要的。就拿这次,若是她肯说,两人未必不会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亦或者,她怎知他不会心甘情愿地等她?可她偏不说,偏什么都自己担着。
过往他都是心疼她,只当两人情份未到,她是为他着想才不叫他卷入是非,这次,他未想到她仍会如此决定,终究忍不住心生恼怒。
宋颜,你究竟何时能放我进入你的封地,做一个能陪你共同喜乐之人。
谢徽十分冷静地看着她。
“我答应你。”他说,言简意赅,没有半分牵连。
宋颜以为还要迂回劝说几句,没成想他是这个反应,愣在一旁尴尬地不知如何回答。
谢徽淡漠地看着她,面色平静如没有一丝波澜的湖面。
宋颜一瞬间很想哭,眼中的湿润感和眼下的酸涩几乎要毫无保留地显露,她拼命地眨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想在谢徽面前丢脸。
谢徽分明看出来她忍不住要哭,却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宋颜还在和自己的意志对抗,没想到他竟如此狠心地问出这样一句话,像是一只对敌人露出腹部的刺猬,伤得她摇头的时候近乎恍惚。
“过几日我会拟好和离书,你签字即可,其他的东西你随意收拾,人手不够只管指使谢家的下人。”
宋颜没忍住,也不管是否暴露自己真实的想法,脱口而出问道:“你就没什么别的想说的吗?”
除了安排这些事情,就没有别的,想说想问她的吗?她不相信他是这般薄情。
谢徽挑起一侧眉毛反问道:“你想让我说些什么?”
“没....”宋颜见他这个态度,知道是自己自讨没趣,瞬间泄气,“我收拾好之后就会回宋家,不会...不会再在谢家占着位置。”
谢徽没接话。
宋颜见他不说话,也就没再说什么,起身朝门口走去的时候又一次红了眼睛。
*
谢徽这般的态度,宋颜当晚就没在谢府住。
三日之后宋颜将和离书在众人面前一放,众人一见有名有实,也都不再说什么。只是三叔父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看她的眼神叫她心头一凛。
等诸人散去,宋颜终于瘫在椅中长舒了一口气,她疲惫地支着头坐在正厅中闭目缓神,长久被压制的倦意趁机袭来,迷迷糊糊间像是要拉她入睡。
“在大厅都能睡着。”迎面传来熟悉而冷漠的声音,宋颜一瞬间清醒地抬起头看向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