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宋颜没想到她决定得如此之快,更没想到她几乎没有纠结就选了第一个答案。如此她便不敢再深问下去,真怕宋慈一时忍不住说出什么此生只钟情他一人的话,那她真要忍不住拿把锄头把她敲晕。
她没有再劝,表面朝她点点头,内心已然开始思索对齐惠的说辞,沉思了一会儿,状似很有把握地开口道:“我明日便启程去暨陵。”
宋颜既已决定,宋府众人也再无他议,宋崇此时卧病在床,家中事宜自然全应由她做主。
回到谢府时已是傍晚,宋颜本欲直接回屋准备路上所用,转念一想还是觉得要先和谢徽说一下,于是走到一半又折回去拐到兰轩。
谢徽已经换上中衣,披了件银色螭纹披风坐在桌前看书,见她进来随手将书卷起窝在怀中,摆出一副静候的样子。
宋颜内心正烦。
虽说她答应了解决宋慈的事情,论辈分也该她去处理,但毕竟是宋慈的人生大事,若是哪步出错让宋慈有所损失,她保不齐要自责懊悔一辈子。
推门而入的时候,她与谢徽的目光相遇,一瞬间内心似被一只手温柔地包住,将翻起的层层焦躁尽收掌心,宋颜顿生一阵安稳之感。
她站在原地,因为怕耽误他就寝的时间,没走上前,准备快些交代清楚便离开:“我明天要动身去暨陵。”
谢徽看着她,也没问什么事,只道:“东西都备好了?”
“差不多吧,也不去太长时间,事情办完了就回来,缺什么路上再买吧。”
“嗯。”他没再多说什么。
宋颜便也没有多说,转身要走。
步子还没迈出去两步,突然转身朝桌子的方向三步并作两步,双手撑在桌子上,两肩微耸不过一瞬,立刻颓然垂下,嘴唇抿了抿,犹豫半响,才缓缓开口问道:“你困吗?”
谢徽早猜到她不会真的走,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嘴角挑起道:“你说。”
得到批准后,宋颜坐到对面快速将事情原委复述了一遍,然后问道:“你说齐惠会答应娶宋慈吗?”
“会。”谢徽答得迅速,好似没有想过一般,却又十分肯定。
宋颜讶然。
没想到谢徽了解齐惠,且还不是一般了解。
“你是不是也早知道宋慈同齐惠在一起的事?”
谢徽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就是默认,宋颜有些生气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早知道能怎么样?”
她被他一句堵得一时无从反驳。
她确实不能怎么样,估摸着以她的性子会劝一劝宋慈,但她听不听又是另一回事了,到时候劝了她不听,保不准她会更生气,确实不如不提前知道,然纵或许是为她好,可谢徽这样瞒着她不跟她透露分毫,终令她心中有些不快。
她遂搭下眼帘,垂着头不再看他。
谢徽被她弄得又想生气又觉无奈,嘴角动了动,拿起刚放在一旁的卷起朝她的头顶敲了一下。
宋颜捂着头,眼神幽怨,抬头却不见他眼中凌厉,而是似有化不开的柔雾,语气温和地看着她道:“记着了,下次跟你说。”
被他觉察出心思,宋颜微微一愣。
如此倒衬得她斤斤计较,一点小事也挑他的错,碍于面子,她言之凿凿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她确实是这个意思。
谢徽哪会看不透,坐在对面微笑着听她狡辩,没有接话,之后又安抚了她几句,便叫芷芜送她回去早些休息,养足精神。
*
当晚宋颜写好给齐家的信,让成椒在她走后寄出。怕打草惊蛇,信上并未写明她此去意图,只简单写了许久未见,想去探望的客套话。
从临安到暨陵来去之间大概月余,宋颜也算是及笄之后第一次独立出远门,还是去办这么大一个事,纵然昨日谢徽十分肯定地和她说此去必然无碍,她心底还是有些不安。
行路一半的时候,诸人都有些疲乏,宋颜见状提议在附近找家好客栈休息一天,明日再继续赶路,众人皆欣喜赞同。
芷芜同伙计将行李搬上楼,车夫将马拉到马厩喂草。宋颜几日颠簸下来,也腰酸背痛,便没有立刻上楼,想着在街上四处走走。
这家客栈所临街市也甚是热闹,当日同谢徽一同逛的时候尚兴致勃勃,如今身边少了个人,兴致也似少了一半,宋颜挑挑拣拣逛着,丝毫没有心情,权当活动四肢。
走着走着,街边的拐角处忽然跑出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小男孩,宋颜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站在原地没有躲闪,下一刻小男孩直直撞到她身上,仰面跌倒在地。
宋颜踉跄了一下,站稳后急匆匆走过去将人扶起,替他掸净身上的尘土后关切地问道:“有没有伤到哪里?”
小男孩一只手仍紧紧攥着糖葫芦,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