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宋颜的礼物面前,长久被压抑的想法被一下子点燃,喷薄而出,原来在他的心底,他还是希望有人能够支持他。
温桓看着她,心中跳动,想要说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脑海中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此时并不合适,他出来已有一段时间,宴会即将开始,到时候开宴找不到他人,恐再生事端。于是想说的话又被重新咽下,温桓满眼尽是温柔,看着宋颜说道:“晚上再和你讲。”
宋颜没有看到他此时眼中汹涌着的感动,只以为他开心得紧,以至于忘乎所以。忽然间她好像想起什么,一拍大腿赶忙拉着他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道:“那边宴会要开始了,我们快些可别迟到了,今天你可是寿星。”
等他们二人回到正厅时,众人均已落座,戏台班子早早搭了起来,也不知是谁先点的曲,咿咿呀呀地调子响起,好在大家要么在聊天要么在听戏,才使得宋颜和温桓有机会悄悄溜回座位。
宋颜回到座位上时,她的左边已然多了一个人,简单又精致的鹅黄色对襟上裳,下身着浅绿色柔绢风尾裙,发髻样式精巧,腕间翡翠冰透十足,一身装扮价格不菲又不张扬,正是当朝姜少傅的女儿姜绥宁。
宋颜和姜绥宁完完全全是两类人。
她一向行为做事不甚规矩,人家女孩练蝇头小楷,她拿着颜真卿的古碑帖子临个不休,且不习女红,琴棋书画只会下棋书法,琴和画基本不通。按照宋夫人的话来讲就是:“又不是去考状元,该会的不会,不该会的瞎会。”可宋颜觉得,就算她学了琴和画,她母亲也会这么说。姜绥宁是临安出名的才女,琴棋书画都颇为精通,女红更是了得,且温顺乖巧又知礼数,实在是大户人家未来夫人的不二人选。
不过宋颜和姜绥宁不对付,倒不是为了这些事情。
她讨厌姜绥宁,是因为当初在学堂,萧明布置随堂测验,事发突然,大家都没怎么复习,恰好姜绥宁与速来聪慧过人的陈家小妹陈颐锦靠得很近,凭着口舌看到那陈家小妹的试卷,等到人家想看看她写了什么的时候,谁知她动了歪心眼,写了一份错误答案放在桌边让她抄,自己又偷写了一份正确的交上,结果害得陈颐锦最后答得一塌糊涂,试卷发下,被萧明罚抄了一整本《尚书》。小锦胆子小,不敢和她对峙,默默领下惩罚,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种事情宋颜没和别人讲过,也不好说,人家只会觉得是小孩子间的误会或者还要怀疑是她故意栽赃,毕竟姜绥宁一向是守规矩的代名词。不过宋颜也懒得管别人是否相信,反正自那以后,她再也不和姜绥宁走得太近,其实以她的脾气,多半是要冷面相待,只是姜家毕竟和宋家有来往,姜少傅又是当今忠臣,她不好做得太过,所以此番回到座位上见到她时,两人照旧打了个招呼。
吃过饭,由温家备好马车一一送他们回府。宋颜边走边和芷芜讲着这段时间遇到的趣事,人还没到门口,便被温桓身旁的一个小厮叫住,那小厮是来通知她,温桓约她在老地方见面。
宋颜小时嬷嬷看管得严,觉得上街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实在不是大户人家小姐应该做的事,可宋颜哪是个能闲得住的主,她和南门的看守混熟之后,几次三番从南侧门溜出,然后由温桓在外面驾马车接应。
此番她虽不知道温桓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立即点头应下。
戌时三刻,宋颜准时又坐上了温家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