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挽颓势,甚者在后头有几回有人经过秦家门前,帮衬了些许却奇怪的自家后院起火、怪事频发后,流言蜚语悄悄散开。
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厄运也是可以传染的,他们前去帮衬自家小命舍了不要紧,但牵连媳妇孩子老人,那就不妥。
一时人人自危,平素热心好客,来个陌生人问路都能拉着人进门好酒好肉招待的万家村人避秦家人避之不及,抬眼见个“秦”字都恨不能把眼睛给挖了。
石虎听得入迷,见老村长停话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秦家人就好了呗,四邻街坊也重新走动。”
石虎:……神转折?老村长你会不会讲故事?
“怎么好的?”胡石问。
村长笑眯眯,没急着答。
他们一行四人现在正站在老槐树下,风呼啸而过,带起一阵枝叶摩擦的沙沙声响。
老村长微仰着头,看着老槐树眼里有一种看着同辈至交的沧桑,他吸一口气,声音缓缓:“说是那秦家媳妇不知道从哪里寻了个道士,给自己早夭的女子配了个冥婚,因那道士说,那早夭的女娃儿原本是不该降生到秦家的,不适当,这才早早走了去。”
“但他们先前又大摆喜事惹怒神仙,神仙才降祸她家,要想了掉灾事,那就给女娃儿配个阴亲,再拜拜神灵。”
“还迁了男娃子的骨头葬在这树下。”老村长手指一指。
“后来这事儿就慢慢传开,渐渐变成要是哪家有孩子夭折,哪家就要去配个阴亲,慢慢就又有了风俗,成了规矩,变成固定的仪式?”余瑶回忆着先前在网上查的资料,猜测。
老村长点点头,欣慰笑着看着余瑶:“女娃儿说得不错,很明白嘛。”
余瑶对这赞许置若罔闻。
世界之大,历史长河浩瀚,文明发展的进程中有些骇人听闻、违背当今世界公认的人文价值的风俗总是不可避免,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
人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这童男童女冥婚祭神的风俗是荒谬迷信,但真论本意,起初也是为了活人好,可若说怕也是怕在这里,就怕有些时人会为了飘渺的神和福,为了有些活人的好,做出些不适当的事情来。
余瑶张口,正想再细问些情况,胡石就检索着脑内资料,皱着眉陈述:
“之前看县志,这里发生过的饥荒、虫灾屈指可数,既然世世代代都在这里生活,那想来那种养不活孩子的事情在普遍情况下也是不太可能发生的。”
“但村长你之前又说,这里这风俗……”他停了一停,想找出合适的词汇描述,却又没找着合适的,只能尴尬说个不太恰当的动词,“发生……过的次数很多?写在县志,有记录在案的还不算,还有很多是村民自己偷偷做的……”
正问出了余瑶想问的问题。
村长笑呵呵:“是啊,难免有几户人家不看重女娃儿,在女娃儿刚生下来时就扼死,偷偷做阴事,求神下回给个儿子嘛,也保佑别的事。”
这风俗在后期,已经不仅是保佑一些家人平安、风调雨顺的事了。
余瑶:……
她心中一震。
再看石虎、胡石,一个臭着张脸开口就要骂上几声又忍住,一个面色惊愕,被冲击到后迅速控制了表情,也还是忍不住拧着眉毛。
“还有后面有些人家,娶的外地媳妇生了双胞胎,要是都为男,那没事,要是一男一女,那就要将女娃儿扼死,说免得像秦家一样。”
“配冥婚时要是村里正好有死的男婴,那就正好成一对,要是没有,就只得到村外去寻。”
老村长显然是做足了功课,抖擞精神意外滔滔不绝起来,信手拈说,了解颇多,也不知道之前翻了多少书,问过多少人。
村长的心愿很质朴,就是拿下这三个外乡的娃子!让他们老板在这里搞项目!搞开发带项目,富起来强起来,村长他与时俱进,也懂得不少呢!
余瑶愣神之后看清这老人眼里闪烁着的光芒,顿一顿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老板其实真是个跳脱的,钱是有,但方案那是不一定能拿出完整的一套,保不齐等回去,老板的心思就变了。
项目真做成也不一定惹人关注,老人家您大可不必!
风在鼓吹,树在摇晃,沙沙的声响传递,像是在为久远已经逝去的风俗叹息。
老村长殷殷地:“怎么样?女娃儿?这地儿可以做你们那个……那个什么恐怖项目吗?”
胡石余瑶对视一眼,一眼之中互相交流了什么石虎那个傻不愣登的是绝对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他还在为先前村长那话心中愤慨呢,他身边这两个同行的女强人、瘦猴儿就一人展开个笑容,异口同声和村长说:
“我们会和老板汇报的,不过村长放心,大概率是成了,我们家老板看中这地儿可是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