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環站在马车上,静静看着柳璵。
“柳璵,你回来做什么?”王環问。
柳璵仰头看着女郎,喃喃开口,“女郎……璵不能,就这样离开。”
身后,车夫看到灯笼上的薛字时还没什么反应,但看到王環从马车里出现时却白了脸,颤抖着跪下。
“女郎……”
天杀的,女郎王環怎么会出现在薛氏的马车上。
要是他早知马车上坐的是王環,早在看到马车时就扭头跑了。
王環从马车上走下,看了柳璵一眼,而后冷眼看着跪倒在地的车夫,“王璲可还有后手?”
车夫颤颤巍巍,死命低着头不敢让女郎看到他面上的惨白,“女郎您这说的,小的听不明白。”
王環上下打量了车夫一眼,平静着眼,缓缓开口,“瞧你的身型模样,是个真车夫无疑,王璲就算有其他谋算也不会让你动手,但他也不会让你一无所知,不然让你放走了柳璵便不好了。所以,只要你告诉我我方才问的,我便予你黄金百两放你归家。”
黄金百两,对在场的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王環不信车夫会拒绝。
车夫自然心动,但想到郎君的吩咐,低着头不敢看王環,声音里带着为难,“女郎,小的虽然想要这百两黄金,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啊。王郎君只吩咐了小人尽快将柳郎君送回,但这也是为了让柳郎君早些回柳氏休养,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别的吩咐了,女郎明鉴。”
王環冷下眼,沉默良久后吩咐,“向前十里,可疑之人、可疑之物,皆查。”
“是!”侍从领命。
女郎神情过于冷淡,柳璵知道此刻并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无声站在女郎身后,见到阿婆过来要说些什么也冲她摇了摇头。
阿婆本想借此为自家郎君争口气,但触及柳璵的眼神便是有再多的怒气都发不出来,冷哼一声,交手站在了柳璵身后。
王環扫了一眼阿婆,眼神平静,淡淡吩咐,“夜里风大,扶阿婆去马车里歇着。”
阿婆冷哼一声,“不劳女郎费心了,老婆子可不敢。”
柳璵头疼地拉了拉阿婆的衣袖,“阿婆……”
王環并不在意仆妇的态度,既然她不愿,她也就不再多说,平静回眸看着空旷的前方。
不多时,前去探查的侍从陆续回来,为首之人半跪回禀,“禀女郎,前方并无异样。”
王環带来的都是自己这一脉的人,因此并不担心侍卫欺瞒,听见侍卫的回禀也只是轻轻淡淡颔了颔首。
极其轻描淡写的举动,让人猜不出女郎的真实想法。
“既然并无异样,那便算了吧。”王環面色平静,而后侧身看向柳璵,“可要我派人护送你回淮阴柳氏?”
有她的人在,就算柳璵中途遇袭,也不会因此丧命。
柳璵一怔,呆呆看着女郎,略有晕意的头此刻好像更加恍惚了,“女郎……也要送璵回去吗?”
他还以为,女郎是来……
柳璵强迫自己掩下心中的涩意,平手至眼,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得见少年温雅,“璵回来是想对女郎说一句话,璵所做一切皆是心甘情愿,不为外物所变。”
所以即使这其中掺杂了女郎的算计,他也不悔。
王環无声看着柳璵,眉眼沉静,宛如雕琢好的一尊玉像。
女郎许久不言,仿佛此事已无回转之机。
柳璵心中酸涩,却庆幸袖袍挡住了他的面容,让他能掩去眼中的难过换上笑来面对女郎。
“话已说完,璵就此与女郎别。”柳璵又俯了一礼,再抬首时面上依旧带着笑,只是眼尾处似有红意。
王環看着柳璵转身离去,从始至终一言未发,沉默的眼像是悲悯又无情的神像。
星野平阔,寂静无声,苍茫夜色下郎君与女郎恍若永别。
王環缓缓看着柳璵的身影被暗色遮掩,柳璵却突然回了头,远远望向她,眼中漾着郎君赤忱的守候。
夜色下,柳璵一身白衣,恍若天上那轮皎皎明月降落于世,落在了她的眼前。
“女郎,无论何时璵的承诺都有效。”
“只要女郎想要离开,璵必会排除万难实现女郎的愿望。”
哪怕是蜉蝣撼树,牺牲一切。
王環的眸动了,从那一轮落下的月亮移到了柳璵的面上,终于在柳璵转身的那一瞬开口,声音轻微,仿佛要被吹散在风中。
“柳璵,你要留在王氏吗?”
和她一起,留在这座巨大的牢笼里。
王環静静看着柳璵。
夜风吹起她鬓边的青丝,在灯笼下朦胧得像是鸦羽化蝶而去,灯烛跳动,仿佛为女郎蒙上了一层似明似暗的光。
柳璵骤然回身,呆愣愣看着烛光下的女郎,久久才有了声音。
“璵……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