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要有那么一两次进医院的经历。
夜晚病院其实并没有想象中冷清,不管什么时候医护人员都繁忙到无暇喘息,纯白灯光打在脸上,陈十分有常识地在服务窗口前缴纳治疗费用。
原本以为这家伙会掏出木仓然后喊:“快来给我少主治病!”
结果没有。
果然手下还是得招点上过学的,那群中学都没上完的不良绝对不行……!!
坐在急诊室的公共座椅上,我捂住伤口,等待护士们处理情况更紧急的病人。一旁的陈看起来比我还要急,一边不停望过来一边又死死按住双手,感觉下一秒就要窜起来插队。
伤口不是很严重啦……前面刚进去一位跳楼失败,浑身骨折的,相比起来我的情况确实得往后稍稍。
以前还没决定继承□□,在学校保健室听校医小姐解说南丁格尔女士的事迹时,我还想过要不要当医生,看起来很酷的样子。
结果,最后成为给医生添乱的恐\\怖\分子。
“神岐龙一小姐,到你了。”
负责我伤势的女医极其雷厉风行,做事神速,动作利落,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担架上,麻醉针缓慢扎进皮肤,冰冷液体注入血管,眼皮逐渐沉下。
讨厌疼痛。
它时刻伴随着鲜血流出,刻入记忆,会在出现的那一瞬让我产生被蔑视的不爽感。
但是,必须得忍耐,必须得学会忍耐。不然的话,尸体会在某一天沉入黑底深渊,永世见不到光。
*
……好饿。
鼻腔里充斥着浓浓消毒水气味,身上衣物单薄,体温只能依靠不太舒服的被单维持,即便如此仍旧感到寒冷。
清醒之前,迟来钝痛后知后觉从腹部传递,果然无法刻意忽视这种东西。
耳边传来模糊交谈声。
睡了多久?
刺目金光隔着窗帘打在眼皮上,在黑暗中长久挣扎的双眼显然无法适应强光,我伸出手臂勉强遮挡。
视线在一阵剧烈白光消散后,逐渐聚焦在病院干净卫生的床铺上。桌上放着手机,陈留下的字条压在下面。
【去为您准备早餐!】
啊……还会做饭。
这家伙真好用。
稍微侧目,发现一层帘子隔开的男性身影。居然没有单人病房……最近日本跳楼的人也太多了,果然是因为泡沫经济崩溃?
说起来,最近几天都没和妈妈通话呢。
我拿起手机,打开寥寥无几的通讯录,拨通妈妈的号码后开始汇报北川组的情况。
【留下来的组员有一半。那个稍微强点的家伙被我打死了,能驱动的人手说实话真的超不足诶……前代那个混蛋真是没用,留下烂摊子给我。】
【没受伤吧?】
【有哦,被捅了一刀,不算很深,过几天应该就能出院。】
【说实话,我很不放心……龙一你那种半自毁的攻击方式什么时候能改改。】
神岐健花的语气听起来很无奈,电话那头沉默一阵后语气不像刚刚那样严肃。
【啊啊……做得很好哦,不愧是龙一。说起来——涩谷的房子怎么样?前几天雇人专门打扫过,应该可以直接住进去。】
诶、差点忘掉还有这回事。
我和妈妈絮叨着没能在一起日子发生的事情后,房间内充斥着我不算响的交谈声,最后她以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所以草草挂断电话。
黑\道\老大就是很忙啦,从记事开始她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不得已扔下我投身工作。不过我很能理解这点——毕竟母亲的人生又不是只有孩子,围着孩子24小时转才是恐怖片吧。
拉上被子准备继续躺回去睡觉,却被一声急促地、突兀的拉开帘子声惊动。
失去布料隔断后,隔壁床的病友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我得以窥见他全貌。身形不高,长发束起,眼皮无力耷拉下来,分明是比较凶的长相,睫毛却意外很长,眨眼时如同蝴蝶振翅。
脸——好看过头了吧?
浅紫眼眸让我想起正在少年所的灰谷兄弟,不过气质毫不沾边呢。那两个人,动作懒洋洋却无比轻浮地蔑视他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重挑衅意味。
这位只是单纯地在无视人。
“你居然是\黑\道吗?”他随意开口,瞥眼望过来时仍旧是那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疏离眼神。
语气和说话方式……在哪里见过我吗?
而且,好眼熟。
“要报警抓我吗?”
“不会吧……条子过来我也会进去。”
他身上有一股浓浓酒气,混杂着水库里的……新鲜泥土气息,好怪的人。难道是宿醉过后去钓鱼,结果失足摔进水里才入院的吗?
“你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