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谷兰对我的称谓从来没有固定过。幼稚园时使用态度疏离的神岐桑,国小时变成毫无敬意的神岐,现在却乐此不疲将阿龙拖长尾音喊出来。
听上去像在撒娇。
灰谷龙胆则是一直很稳定的阿龙,偶尔惹我生气会刻意逐字说出神岐姐姐这种称谓。
虽说惹我生气的情况很少见就是啦……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快乐感情匮乏,随之而来的悲伤也寥寥无几。不喜欢笑、不喜欢哭,板着一张脸在课桌上充当书呆子,这辈子做过最刺激的事情是以黑\\道少主的身份出生。
墨守成规、感情缺失、成绩优异、家境殷实。
就是这样一个稳定到无聊的优等生和学校有名的不良纠缠在一起,几乎是一条怪异风景线。
那时我一直在思考,如果不是自小一起长大,我和灰谷兄弟的人生会产生任何交集吗?
大概是因为这个。
我对他们的忍耐度何其之高,生气异常少见。哪怕橱柜里的情书被撕碎,每一个向我告白的中学生被痛扁一顿,我清楚缘由也视若无睹。
和他们两个比起来,其他人根本无足轻重。
唯一生气的那件事,他们破坏了我的初恋情——应该可以这么说吧?我尤其喜欢的、不管是长相性格都很和胃口的男生,故意以忽冷忽热的态度接近他,快要到手时被他们搅黄了。
突然约在天台,不明原因地将我抱住,说一些令人误会的话。最后那个男生因为接受不了如果恋爱要容忍我和灰谷兄弟过于亲密的竹马关系,这份恋情就这样宣布结束。
这种无时不刻参演燃冬的感觉让他无法忍受。
那之后我一个月没有理灰谷兄弟。
倒不是在气他们伤害那个男生幼小的心灵,无法接受我们关系也是那个男生的错。
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们毁坏了我的东西。
领地意识。
是,不管是个多么无聊的人,从妈妈那里继承下来的,犹如野兽那样的领地意识刻进细胞,在血液里流通。
对于被划入自身领地的所有物,我一向保持着强烈的归属感,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也不允许任何人留下痕迹。
谁都没有明面上道歉。
指望这两个自尊心强还喜欢玩弄人的恶趣味兄弟是不可能的。我甚至做好从此以后再也不见的准备。
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明明这样执拗下去什么好处都没有。
回家询问妈妈时,得到这样的回复。
【你未来要一直成为这样不退步的女人。男人就是这样,一辈子都在等女人低头,耍些性别上的小聪明。一旦低头就在不经意之间将地位降低,久而久之身为人类的主动权丧失,到那时候,就只能哭着祈求原谅。】
【龙一不能低头,你是未来的当家。任性也好懂事也好,那份高傲的自尊心是不能缺少的东西,不管是利益交往还是人际关系,一旦认错就会陷入被动,我们黑\\道的刀只能握在自己手里。】
妈妈说得没错,女人不能低头。
那次冷战的结果是龙胆带着我去了一直想去却又没胆量去的穿孔店。我讨厌痛,对那份穿透皮肤的恐惧异常厌恶,前段时间收到妈妈送的蛋白石耳环,出于想要尝试的缘由,我决定去打耳孔。
他任劳任怨陪着我,看着我难得露出紧张神情,捂住我的眼睛,另一只放在嘴边:“觉得痛的话就咬吧,姐姐——”
当然很痛,尤其是幻想伤口可能会发脓我就郁闷到想要杀人。一把抓过龙胆的手,狠狠咬下去,就这样坚持到负责人说好的程度。起身时,看见他腕部留下深深齿痕,发红青紫的伤口久久难以消去。
戴上那对耳环后,兰和龙胆每一次找我目标麻烦时都会探查我的心理。如果我什么都没有表现,兰的心情会好,如果表露出不高兴的话,第二天龙胆就会围在我身边陪着我做任何事情。
这点让我觉得他逐渐……有点可爱?
*
现在的灰谷兰,心情很好。
一般放学他绝对不会和我一起,自顾自骑上摩托车带着龙胆在这座纸醉金迷,霓虹喧哗的城市寻找消磨时间的乐子。
今天却堵在班级门口,手臂撑着门框,不管人群骚动自然而然接过书包。我看不惯他这种样子,踹他一脚,后脑勺弹出巨响的脑瓜崩。
“什么事?”
“还有三天是你的生日。”
兰放下灰色卫衣的宽大帽子,垂下脑袋,将染成香槟色的头发扎成一束,侧目看见我吃惊表情微微歪头,耳坠跟随动作幅度叮叮作响。
我不喜欢过生日,也从不记自己的生日,这一切都是妈妈的错。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召集分组到总部举办宴会,要应付那些完全不认识的部员对我来说简直是灾难。
“我和弟弟准备了一份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