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琚想把北疆重骑营交到您的手中。”
镇北将军看着他半晌,随后别过脸去,贺知琚见状,又将身子躬更弯了些,但镇北将军背过身去,终是还不搭话,过了一会,便有人开口道:“将军,您快应下吧,看小贺将军都作揖多久了。”
“唉,”镇北将军回过头来满脸不忍,他走上前去将贺知琚扶起来,开口时语气里尽是无奈:“我哪里有什么愿不愿意的?重骑营是北疆最尖锐的一支利刃,这些年来,边境凡事听到重骑营便闻风丧胆,这么一支队伍,便是祁将军也是肯亲自带的,更何况我呢?”
听了这话,贺知琚才算是放心下来,他朝着镇北将军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军礼:“末将谢过刘将军。”
“起来,起来,”镇北将军伸手拽了两下,人没拽起来,他再次长叹一息,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一如他当年刚到北疆之时:“傻孩子,我是不愿你为重骑营白白付出这么多年啊......”
原本北疆是没有重骑营的,大夏虽在冶铁之上工艺精湛,但是大夏的马匹却不及游牧民族剽悍,尽管是挑选再好的马匹也只能做轻骑兵,那是贺知琚入营的第二年,一次偷袭时,他率领一支小队深入数日,最后竟将对方的战马尽数带回大夏北境,因着他失踪多日,一回营便被镇北将军给骂了个狗血淋头,为此还挨了顿军棍。
但在他卧床修养多日后,刚能下床便去了主将大营,也不知北疆主将祁将军是如何被他说动的,那一支敌军战马和那一支小队竟然从此归他管辖,原本众人还以为他是少年人的一腔热血,但所有人都未曾想到,贺知琚竟在三年内打造出了一支重骑兵。
这支队伍少而精悍,一次外敌来袭时,大营都还未反应过来,贺知琚便率领这支队伍出城应敌,不仅一举击退了敌军,贺知琚还将敌将的头颅带了回来,祁将军见了,便下令将头颅悬挂于城门数日。
至此之后,北疆的这支骑兵便彻底在北境名声大振,而之后的几年里,在贺知琚的精心训练之下,重骑队也逐渐变成了重骑营。
但如今,这支重骑营要以这样的方式交到镇北将军手中,别说旁人,就是他自己便先受不住。
“重骑营的兄弟们一向敬仰刘将军,子望把兵交到将军手中,再放心不过,良兵强将,重骑营便是离了我......也定然会有更好的前程。”
至此,山高水长;诸位,来日再见。
站在十里亭外,看着远去的队伍,四下尘沙飞扬,待到眼前一片清明时,周遭也安静了下来。
“后悔吗?”听着身后之人的询问,贺知琚难得没有时时地保持着恭敬,他望着延伸无际的道路反问道:“后悔什么?”
“后悔入京吗?”
回答身后之人的是贺知琚的沉默。
“你少时入伍,历时六年在北疆创建起属于自己的力量,虽非大军,但重骑营也足够令北境闻风丧胆,如今只回京一次,便被卸下了边疆兵权,这样的明升暗贬,实为监|禁,你便一点后悔都没有?”
贺知琚仍旧目视前方,“不悔。”
“孤也是这些日子才详细地了解了当年贺家之事,”江琛从他身后走出来,京郊的风将他身上的兜帽吹得猎猎作响,“贺老将军和贺将军乃是真正的军人,也是大夏的英雄。”
贺知琚恍惚觉得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敬佩,他这才转过头正视江琛。
“当年贺氏满门惨死,两位贺将军也在北疆含冤战死,你是为了这个才会投军北疆的,也是为了这个才会自作诱饵回京,孤说得对吗?”
江琛的眼神里此刻充满了探究与审视,而贺知琚却平淡道:“为臣者,无论在哪,皆是为陛下效力。”
“兄长不必如此防备孤,”江琛脸上带了几分玩味的笑,“毕竟,若是论及欺君之罪,沈家的那么多女儿作为贺家的姑奶奶出嫁,早已能让陛下治罪了。”
闻言,贺知琚再次看向江琛的眼里已然满是戒备,江琛见状安抚道:“兄长不必多虑,孤与太子妃夫妻一体,自然不会作出为难沈家的事来。”
“殿下,到底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