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
伴随着永嘉公主气急败坏的嘶喊,桌上的杯碟碗盘也尽数被她掀翻,一大清早的,蕙兰殿里便是满地狼藉,掌事宫女玛瑙看着正跪在地上发抖的小宫女,心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明知道公主一听坤仪宫的事情就来气,还非要在早膳的时候禀报消息,这下好了,公主又没吃好饭,蕙兰殿上下这一整天也都别想顺心。
玛瑙心知,越是这时候,越不能劝公主消气,于是,她把目光对着那小宫女道:“还不快下去叫人进来收拾?这点眼力劲也没有,还在公主身边伺候个什么?”
“是,是,是。”那小宫女此刻如蒙大赦,若非玛瑙此刻让她出去,待会公主气性更大起来,只怕她是又要挨打。
打发走小宫女,玛瑙硬着头皮道:“殿下,永安公主不过是因皇后娘娘瞧着可怜才被抬举一二,但无论如何,跟您也是比不了的呀,您何必同她生气?”
“可怜?”永嘉公主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让她住在坤仪宫是可怜她,裁制新衣、置办首饰也是可怜她,可如今这栽种春树竟也带上了她!你告诉我这是可怜?”
栽种春树,是每年大夏春天到来之前的一项习俗,大夏人认为,在临春之际栽种新树、为老树培土,那么这一年便会如同树木一般繁茂昌盛。
以往每年栽种春树,都是由皇帝带着几个皇子出行,一来显示天家和睦,二来也是与民同乐,今年皇帝政事繁忙,便将种树一事交到了桓王手中。
桓王如今膝下尚无子嗣,于是便张罗着兄弟几个一同出行,正巧这话传到了江琛面前时,他正在坤仪宫里和沈语娇一起给永安扎风筝,一听是要出宫游玩,沈语娇顺便就说了一句:“那你把永安也带上呗。”
虽说这栽种春树这事之前从未有公主参与,但却也没有明令禁止这一点,江琛和沈语娇也是不知道以往竟没有先例,于是,这皇后抬举永安公主的风声便传到了整个后宫。
等到皇后得知这事竟被这么多人议论时,那出宫种树车队已经走了,她便是想留下永安堵住后宫的嘴也是来不及了。
“琛儿也是的,我素来看他是个做事有章法的,怎的也不同我商量一二就把永安给带出去了。”
始作俑者沈语娇这会连忙端了茶碗过来给她顺气,“母后,此事也不必太过担忧,永安也不是及笄待嫁的大姑娘,如今还是个小娃娃呢,便是由兄长们带出去又有何妨?儿臣先前在江南时,到了春天也是要缠着兄长带我出门踏青的。”
皇后见她一心偏着太子说话,倒是也气不起来了,又听她方才提及兄长,便问道:“本宫怎么记得,沈氏嫡出长房这辈只你一个孩子?”
“啊......是家中旁的兄弟。”沈语娇连忙往回找补。
“那你们堂房的兄弟姊妹间倒是相处得不错。”
皇后似闲话家常,可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又让沈语娇心里一激灵,沈小姐从前在家被当做皇后培养,可是从来不和堂房的兄弟姐妹们来往的啊!
“其实......倒也不是......”她再开口,语气竟有些怅惘起来:“那是幼时的事儿了,家中曾收留一祖辈交好的世家之子,因着自小一同长大,便也同亲兄妹一般无二,虽多年不见,但如今想起往事,竟将兄长当成了族兄。”
贺知琚的身份其实比较敏感,即便他真的同沈小姐如同亲兄妹一般,沈语娇也不得不在开口之前斟酌再三。
但皇后显然是对沈家的事有所了解的,她听了这话倒并不惊讶,“本宫记得那孩子,可是贺家的那个遗孤?”
“正是。”
“那可不是巧了吗?陛下前两日还同本宫说起,说是北疆回京述职的将领里,便有一个是江南沈氏出身的贺家子,如今算着......入宫觐见应当也就是这两日的事了。”
“您说真的?”沈语娇有些激动,放回盖碗的手都隐隐有些颤抖。
“本宫还能诓你不成?”
“儿臣......儿臣实在是和兄长多年未见,失仪之处还请母后见谅。”
她平日里言行举止从不出错,这会也是因着提到了兄长才会这般激动,皇后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和家中兄长极为要好,因此自然不会同她计较这一时的失态,她这会的心思全在太子和永安上面。
出宫栽树的车队直至临近傍晚才归来,江琛牵着永安回坤仪宫的时候,两人身上甚至还留着泥土的污渍,皇后瞧了又是摇头又是无奈。
“太子你自小也是个沉稳的,怎的如今带你妹妹出去一趟,倒是滚了一身的泥回来?永安可是女孩儿家。”
“母后,您是不知道,今儿个儿臣同永安这还算好的呢,下头那几个小的弟弟才是可笑,珝儿和琨儿两个干脆跌进了那土坑里。”
皇后也是鲜少见到这个儿子如此鲜活的一面,于是也把今日的种树当成趣闻认真听着,最后还留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