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虽严寒凛冽,但今日却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日光穿透窗棂斜射进御书房内,江琛正盯着书案上的光晕出神,皇帝瞧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出声问了句:
“太子在想什么呢?”
江琛瞬间回神,他看了眼四周,见所有皇子都看向他,略略有些尴尬,但还是迅速调整了下状态答道:“回父皇,儿臣在想父皇所说的大雪,儿臣以为,瑞雪兆丰年,眼下正是农闲时节,只要降雪在新春到来前有时有晌,倒也不尽是坏事。”
“嗯,太子所言不错,只是这个寒冬,百姓怕是难熬。”皇帝依旧眉头紧锁。
坐于江琛对面的皇子拱手进言道:“儿臣以为,朝廷可以分拨出一部分存炭出来分发给百姓,一来是今年煤炭产量颇丰,足以支撑朝廷恩施,二来也可以彰显我皇室对百姓的恩泽。”
“不错,”皇帝闻言点点头,目光在诸位皇子身上转了一圈,随后说道:“那此事,便就交由桓王全权负责吧,太子新婚,这次便叫他休息休息。”
桓王闻言,起身拱手应下:“是,儿臣遵旨。”
江琛看着面前一身藏蓝锦袍的男子,忽然想到,方才在坤仪宫,好像就是他的王妃出言为难沈语娇,如此想着,他再打量这人时,心底隐隐生出几分不悦。
“好了,今日便到这吧,你们先退下,太子留一会,朕还有话要问你。”
“是。”
江琛微微颔首,面上虽从容,心中却有些不安,也不知沈语娇在坤仪宫如何了?
“臣妾听闻,江南人杰地灵,江南沈氏又是当地翘楚,如今瞧见太子妃,可知这传言不虚。”
沈语娇嘴角带着浅淡的笑,坐在皇后身旁温顺颔首,听着下首一众人又是恭维又是赞美的,沈语娇只觉自己一张脸快要笑僵了。
饶是她没经历过这样的宫闱交锋,却也清楚这些人并非真的在夸她,不过是借着沈小姐来讨好皇后罢了。
沈语娇微微侧过脸看向皇后,见她满目含笑,似是对众人的吹捧极为受用的样子,沈语娇心中暗暗叹气:别信,皇后您一个字也别信。如今这些人将她捧得有多高,来日自己露馅便跌得有多惨。
今日的绣礼已经给沈语娇埋了个雷,好在她和江琛反应快,用画画做借口掩盖了过去,自己画工确实还说得过去,模仿沈小姐倒也并非什么难事,但若是沈小姐再有些什么旁的能耐,自己却不知道是否还能掩饰过去。
“呵。”
一声嗤笑突然响起,在这满殿的恭维声中不免显得有些突兀,沈语娇抬眼看过去,是方才那个姿态高傲的孔雀公主。
朱红的蔻丹在身侧的小几上一点一点,一双凤眼斜睨着扫视了全场一众人,还不待皇后发作,便见那公主薄唇轻启道:“江南确实人杰地灵,可沈氏一族却从不显山露水,甚至......如今的世家大族中,更是鲜少有人提及江南沈氏,倒不知,各位这些传闻都是哪里听来的?”
沈语娇虽不大清楚前情提要,但却也听明白了这公主的冷嘲热讽,无非是想说,沈小姐的家族早已不复往日辉煌,区区一个落魄家族之女,竟也能在坤仪宫中被王妃命妇们如此恭维。
果然,她这话音一落,在场众人面上皆有些讪讪的,皇后更是脸色冷了三分,她沉声道:“永嘉!注意你的言辞。”
被皇后斥声的永嘉公主闻言微微敛眸,虽是依礼颔首,但神情中却依旧是满不在乎的骄矜。
眼见皇后当众下不来台,沈语娇内心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不忍占了上风,虽说她不在意这些人如何评价江南沈氏,但毕竟,自己现在代替沈小姐成了人家的儿媳妇,这种时候断没有干看着的。
于是,沈语娇嫣然一笑,开口道:“永嘉妹妹这话说的极对,昔年我沈氏先祖辅佐太祖登基后,便自请辞官退隐江南,又留下祖训告诫子孙,不得以其昔年旧功自傲,要以忠君爱国为宗、以谦逊守礼为旨,子孙不得贪恋祖荫。”
她说到这语声顿了顿,随后看向皇后继续道:“也因此,我沈氏一族的确如同永嘉妹妹所言,从不显耀于人前,更不与世家豪族攀比,自然,儿臣也担不得诸位的夸赞。”
“你——”
永嘉公主似是没想到,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妇竟敢当众驳了她的面子,她眼见众人皆是一副窃喜的神色,巴不得看她出丑,又见皇后坐于上首老神在在,一副对太子妃所言极为赞同的模样。
她不由地心中气结,坐在椅子上忍了半晌,随后借故身子不适,起身朝着皇后一礼,随后便在宫女的簇拥下离开了坤仪宫。
眼见永嘉公主如此不尊敬的行径,皇后倒也不恼,她只说今日众人都疲乏了,随后留下了沈语娇,将一众王妃命妇尽数遣散。
待人都走光后,皇后又着人屏退左右,宫人散去,大殿之中便只剩下皇后和沈语娇。
皇后一脸柔和,执起沈语娇的手道:“太子妃,今日永嘉所言,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