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卫生间。她也不敢让江怀在这里耽搁太久,他说了,必须要看着她安心睡下才走。
小出租屋的主卧当时抽签给了鹿嘉,程叶子和杨弦音共用外面的公共浴室。程叶子一出房间门,江怀便起身,在小屋子里踱步起来。说是踱步,其实这个十多平的小单间江怀跨两步就走完了。房间虽小,但布置得温馨有序,倒也不觉拥挤。
原木书架上整齐码着各式书,他手指在书脊上弹跳,扫视一遍,从《古希腊神话》到《高等数学》,跨度倒是挺大。
他微微一笑,视线又扫过书桌,一些记过笔记的书本凌乱地摊着,窗台边站一盆多肉,厚厚的叶片费力撑开,翠绿可爱。暖黄色的床单上,一只龙猫正鼓着大眼睛,好奇地瞪着他。
江怀笑出了声,任她在学生们面前再声色俱厉,内里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他舒服地喟叹一声,在椅子上坐下,长腿一伸,却不意踢到了书桌下的东西。他歪头查看,原来是一个大盒子,盖得结结实实地,倒也没上锁,只消轻轻一掀,就能揭开。
好奇心上涌,他弯腰俯身,想要去触盒盖的边缘。
手摸到盒盖上,他停住了,自嘲地摇摇头,又收了回来。人心的窥探欲是幽深的,但是江怀向来的克制,叫他在无人旁观的视角里,也能对他人做到尊重。就像进来房间,虽然他会打量,但是却很注意到不去触碰可能涉及她隐私的东西。
身后的门开了,他回过身,程叶子一身珊瑚绒熊猫睡衣,长袖长裤,丸子头随意地扎着,脸蛋蒸得红扑扑,一双杏眼还带着点水汽,望过来时水濛濛的,和睡衣上憨态可掬的大熊猫相映成趣。
他喉结滚了滚,暗暗深吸口气。
“你起来,我要擦脸了。”程叶子定在他面前,小声道。卧室里就一把椅子,她习惯坐在梳妆镜前进行她的护肤流程。
江怀弯了弯眼,插兜起身。他刚一站起,程叶子就瞧见桌底下装信封的大盒子,好像……位置有点歪了?完了!里面的信!
她心中大惊,怎么就忘了这个茬,该不会是里面的东西被他看了去吧?!
“你!你看了我的箱子?”
江怀看她一脸惊悚的样子,倒是真有点好奇了。他耸耸肩:“我可没有不经别人允许乱翻东西的习惯。”
“你真没看?”
江怀干脆地摇摇头,程叶子看他略带茫然的样子,一颗心渐渐放了下来。这模样,应该是没看到了,还好还好,要是叫他知道了自己就是叶卿,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看把你紧张的。”
她蹲下身,将盒子的位置摆正,又往里面推了推:“□□,等哪天我生活不如意了,就拿这个报复社会去。”她声音一本正经,却是把江怀逗笑了。
他手往她腰上一捞,轻松松就把她带到腿上,坐到床边,挑眉看着她:“我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的。”
“干吗?你要举报我去啊?”
江怀仰头,轻轻吻下她的唇:“不,我要感化你。”
程叶子在他怀中一颤,僵直了身子,脸又变红了,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烫。
忽然,她笑出了声。
“笑什么?”
“我想起来以前听初中老师讲过的一个故事。说有一名记者去采访一个德国女人,问她如果你生在纳粹时期的德国,你会想要做什么?那个女人回答,她要嫁给希特勒。”
江怀头微微一歪:“然后呢?刺杀他?”
程叶子绷着笑,摇摇头:“她说,她要让希特勒爱上她,然后就可以用爱感化他,叫德国人免于纳粹之祸。”
江怀听了轻笑一声,没有发表意见。
“我那个时候听这个故事,还只有12、3岁,就被这个回答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现在想来多傻啊,这种话也就用来骗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哦?那你现在呢?”
“现在啊……”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那样自然,笑容娇俏:“现在我才明白,那叫自我感动。你怎么可能指望一个玩儿政治的男人为了什么所谓爱情放弃他的政治抱负?未免太天真可笑了。”她说着,还摇起了头。
“所谓爱情……程老师,难道你不相信爱情?”江怀唇畔含笑,偏头看着她。他们都在用最调侃的语气,说着一个再严肃不过的话题,稍有差池,今晚的一切温情都将会就地瓦解。
程叶子看着他的眼睛,他眸色沉沉,像高原的湖水,清而黑,眼角笑意悠然,是分明的漫不经心。
她当然相信,她不得不信,她自己就是最好的验证。她把他放在心底整整十三年,那样深沉的爱意,久到连她自己都讶然。
“我信。”她坚定地点点头:“我当然相信,可我也相信,爱情是有它的限度的,如果你非要把它承载不了的期望加载其上,那得来的只能是分崩离析,心灰意冷。只有在理想的数学世界中才有无限大,而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