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熠微笑道:“什么风险?”
周瑾思虑再三,轻声说道:“我担心大皇兄会指使田文浩伪造田契、房契等契约骗取千秋质库的钱财。”
周熠沉默良久,问道:“那苏时可有应对之策?”
周瑾缓缓摇了摇头:“苏公子对朝堂之事并不熟悉,还未想到这一节。”
周熠有些疑惑:“难道你没有告诉他其中的隐患?”
周瑾轻叹道:“没有。因为这件事就算告诉苏公子,他只怕也是束手无策,又何必让他徒增烦恼。”
周熠思索片刻,缓缓问道:“皇儿想怎么做?”
周瑾沉吟道:“理约司是管理契约的衙门,凡涉及土地、田产、房屋、大宗的买卖、抵押等所签订的契约都需要在理约司登记。而理约司又正好由大皇兄掌管,因此田文浩想在契约上做手脚易如反掌。”
“皇儿的意思是?”
周瑾贝齿咬咬,终于说道:“儿臣想暂时接管理约司。”
这个要求并不让周熠感到意外,但却让他有些为难。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为了苏时值得吗?”
周瑾螓首轻摇,道:“我这样做非是为了苏公子,而是为了大乾,所以即使对大皇兄多有得罪也顾不得了。”
周熠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微笑道:“是吗?”
周瑾急忙回道:“儿臣心迹,请父皇明鉴。”
周熠叹道:“你的心迹联自然知道,但理约司隶属于户部,而理约司的监士不过是从五品下官员,所以皆由户部任命,若无正当理由,联如何出手。”
周熠的话不无道理,若由天子直接下旨撤换一个从五品下的官员,更何况这个的官员并无错漏,不但会贻笑大方,而且不可能得到群臣的支持。
周瑾也知道此事棘手,但左思右想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正在气馁时,周熠安慰道:“此事你还是应该先和苏时商议商议,说不定他会有什么办法消除这隐患。”
周瑾轻轻嗯了一声,但脸上的忧愁并没有消除半点,显然对此并没有抱多大的期望。
夜虽已深,苏时并没有如往常般上床休息,而是站在窗前静静看着窗外的雨景。
一阵疾风吹过,将雨水送进房间内,吹到他的脸上,苏时顿时感到一阵清凉。
这阵清凉让他清醒过来,立即退后两步,用衣袖擦去脸上的雨水,正欲关上窗子,这时房门被人推开。
苏周拿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走了进来,看见苏时站在窗前,忍不住调侃道:“自古文人都喜欢伤春悲秋、观雪听雨,想不到二弟也有此雅兴。”
苏时笑道:“你二弟我也曾写出桃花依旧笑春风、卷上珠帘总不如,一首将进酒名震京城,为何听不得这雨?”
苏周把酒壶和酒杯放在桌上,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越看你越觉得市侩之气多于文人之气。”
苏时也不否认:“我若无市侩之气,如那些文人一般高高在上,过不了几个月,将军府里这一百多口人都只能喝西北风了。”
自从把将军府的担子交给苏时后,苏周肩上的压力小了许多,心情也舒畅起来,他坐下来了,指着面前的酒杯,说道:“今日无事,又逢阴雨绵绵,坐下来喝两杯庆祝你质库开张。”
苏时忙说道:“这酒甚烈,还是边吃边喝吧。”
苏周拿起酒壶,斟满酒杯,酒香顿时溢满房间。
苏周一脸陶醉,长叹道:“二弟所酿的酒芳香甘烈,不愧为酒中极品,这一次回到边关,好歹也得带上几坛,你知道父亲也是好酒之人,你亲手所酿的酒,他定喜欢得不得了。”
“皇上旨意已经下来了?”苏时忙问道:“什么时候启程?”
苏周点了点头:“陛下已下旨意,半个月后便启程。”
苏时忙喊道:“林大哥。”
林漠粗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二公子,有何吩咐?”
苏时道:“你叫厨房准备几样小菜,我要和大哥喝几杯。”
林漠领命而去,苏时这才端起酒杯,说道:“大哥,我先敬你一杯,祝大哥一路顺风。”
苏时酿的酒比市面上的酒烈许多,几天前刚酿出来时,苏周便大醉了一次,因此只敢用三钱的小杯喝酒。
但即使用小杯,一杯下肚后,烈酒顺喉而下,酒意却已上头,他忍不住长吐一口气,叫道:“好酒,这才是男儿应该喝的酒。”
苏时知道此酒的烈度,因此不像苏周那样一饮而尽。他喝得很慢,但在苏周看来却如同一个女人在饮酒,微微流露出不悦之意。
看到苏周脸上的不悦之情,苏时叹道:“此酒易醉人,空腹喝酒醉得更快,再如你这般心急,用不了几杯我们只有倒床就睡。”
苏周也知道这酒的厉害,明白苏时说的是实话,脸上神情稍缓,然后忍不住问道:“二弟准备给这酒取个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