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洲大陆的上一场大规模战役,已经是不知道多远以前的尘封历史了。
哪怕是小规模的冲突,也基本上只聚集在一些边境区域。像是里加尔人所习惯的那样城邦对城邦、领主对领主,几乎一两年就会来一次的小型战争,在这个国家绝大多数区域内是无法见到的。
和平意味着什么?
从较广的层面来谈的话,它意味着人口的平稳增长。缺乏了战争这一人类所发明的最大人口消耗运动,余下的也就只有自然天灾与随着人口暴涨而带来的食物短缺问题,会又一次控制人口的增长幅度。
而从较窄的,又与我们当下所处环境息息相关的层面来看——长年的和平对于月之国的武侍者阶层,显然是产生了极为重大的影响。
对战的双方是一名留着络腮胡扎着高辫子的和人高级武士,以及小少爷弥次郎。
亨利等人都从自己的营地走了过来,一部分年轻而又对武术和打斗感兴趣的夷人也走了过来,但更多的还在原地忙活自己的事务。
他们围在了这一侧的林地,而武士和足轻们则围在了另一侧,中间的空地就是对打二人的场地。
弥次郎显然很喜欢这种比武对打,他握着木刀的动作熟练而站姿也十分到位。
另一名武士也是如此,两人都是轻装,握着木刀刀尖对着对手,警惕着,双方都没有立刻出手。
“有点,怪。”小少爷的姿态依然很是正确,但不知为何比起那天与贤者对战时,米拉总觉得今天的二人看起来怎么看怎么奇怪。
“......”亨利瞥了她一眼,但还没道破,两人就分别发起了进攻。
“啪!”拉近了距离,之后以小碎步控制距离,弥次郎首先发起了攻击但立刻就被对方给挡住。他在对战之中抽空瞥了这边一眼,紧接着没有照着月之国惯有的方式后退重新发起攻击不退反进按照里加尔式的做法在拨开了对面武士木刀的同时一下击中了他的腋窝。
“胴!少主胜。”另一侧一名拿着长棍的武士这样大声喊着,他显然是作为裁判之类的角色存在。
“呜恶——”被命中胸口的武士往后退了几步,揉了揉自己的左侧腋窝,接着垂下了头:“在下输了。”就退到了后方。
“好!”
“不愧是少主!”
身后的武士当中爆发出一系列的叫好声,交手不过一瞬便落败并非对手放水,弥次郎反应速度极快且运用的是之前与贤者交手学来的异邦剑技,面对不熟悉的情况又速度慢人一拍,输掉也是理所当然的。
武士们显得很是得意,就连落败的那名络腮胡武士也是一脸欣慰地看着弥次郎连连点头。
仅仅跟亨利交手过一次就很快理解了里加尔式格挡的要点并且运用到实际的对抗之中,证明他确实天资聪慧,也显然是一个愿意花心思钻研更进一步的人。
只是这少年人心性也仍旧很好猜懂,在动手之前一瞬间瞥向亨利,又在运用了这个技巧击败了对手武士之后趾高气昂地再次看了过来,弥次郎已经就差把嘚瑟写在自己的脸上了。
“下一个!”他回过了身又叫了一句,又有一名骑马武士出列。这人多半是刚刚成为骑马武士的,面容看起来十分年轻,也就比弥次郎大多几岁。
“请少爷赐教。”比弥次郎稍高一些约莫有一米七几的这名青年鞠了一躬,紧接着也摆出了握刀的姿态。只是不同于弥次郎爱用的中位,他将刀举在了较高的位置,显然是打算利用身高上相对的优势从上方袭击。
在场的人里头懂行的都一眼就判断出了这一点,而弥次郎亦是如此,但他并未就此改变自己的姿态。一来是中位起手式可攻可守十分均衡,二来哪怕他也用高位起手式,因为身高的差距这会变成以己之短击敌之长,反而陷入劣势。
——他懂得自己的缺陷在哪,至少在对手同样运用的是月之国武术的情况下,弥次郎是知道如何去应对的。
之前面对亨利的时候,贤者摆出来一个他完全没有见过的招式就不知如何应对那种情况大抵还是孤例。但虽说南蛮异邦的武技确实有所不同,大家都是两手两脚的人,一些基础的套路仍旧是没有太大差距的。
所以弥次郎当时的失败并不完全在于技术实力上的差距,而是心理层面。
他应当做的,是以不变应万变。先行等待贤者出手,在确认了攻击距离和大致的招式之后再从自己已经学会的武技当中,找寻相应的克制手法。
当然,知晓这一点的我们的贤者先生是否会暴露自己的攻击距离与剑技也是一个疑问。但总而言之,弥次郎万万不该做的事情,就是为了甩去心中因为对亨利当时摆出的起手式一无所知感到的不安而盲目突进。在不知道对方会怎样运用武器的情况下,拉近了距离,就等于葬送了自己可能会有的反击机会。
他仍是个少年人,缺乏年长的剑客所应有的那种沉稳与冷静,以自己的脾性而非技巧驾驭手中的剑,因而本来正常发挥或许可以再打个两三回合的,却因冲动而被轻易撂倒。
但这种情况显然也并不会永远持续下去。
弥次郎是个会反思的人,他不是一味桀骜不驯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