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哪知在府门前等候通传时,恰见吴雪履笑意盈盈地踏步走来,她似乎遇到什么好事情,脸上都泛着一层光华。
只是这好心情,等她看见秦祯时,霎时化为乌有,她呆了一瞬,立即掩袖,遮住自己的脸,把地方腾给秦祯,自己从角落里挪向大门口,口里还在叫:“秦将军,你没看见我!”
自那件“酒后非礼”一事传出去,甚至传到太子耳朵里之时,秦祯觉得十分不安,担忧她的闺誉受影响,后来知道她预备招赘,并不在乎这点名声,心里放下几分歉疚,可是又觉得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如今见她如此行事,连他的面都不见,他本该觉得十分尴尬,可是莫名的,却很想笑。
“雪履姑娘,你看见我了。”他戳破她。
“我没有!”
“你就是看见了。”
“你胡说。”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你有你就有!”
好在这是麒王府的偏门,若是在正门处,被人瞧见这两个在镐京有点名气的男女,居然如此幼稚、毫无技术含量地争执,十有**会被人笑掉大牙。
事实上现在的围观者虽然不多,但也一个个扭头,仿佛这样就听不见似的。
这样水份十足的斗嘴持续了大约二三十个回合,忽然,秦祯先笑了。
他很少笑,仿佛牵动嘴角是件比杀人还难的事情。一笑,就露出几分少年般的腼腆,和两个小虎牙,吴雪履的眼睛从袖子后面冒出来,悄悄看他,心想:“他笑起来真可爱。难怪他总是不笑,是担心在属下面前缺乏威严吧。我要是他,年纪
轻轻打下许多胜仗,才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不过说不定,他最初就是这样立威,于是有众多兵士愿意跟随他出战。这样扮老成久了,他也就忘记了怎么笑。”
她心里千回百转,话到嘴边,只化成一句:“你不怪我?”
秦祯回她:“你不怪我?”
一模一样的话,双方皆明白过来,对方并不因为自己曾经以为不好的那些举动而记恨对方。吴雪履转念一想,他赞美信也听了,表白的话也听了,抱也抱过了,仍然对她无反感,莫非……
嘻嘻。
反正要离开京城,也不要这点脸面了,吴雪履拿袖子捂住嘴,叫道:“秦小将军,若我为男你为女,吴某定要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去的!”
说完,听见四周的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那秦祯身后的亲兵大汉,各个朝她投来惊异之色,还有人悄悄竖起大拇指,饶是镐京民风奔放,这种大胆表白也是第一次见。
秦祯那张黝黑的脸,看不出来红没红,反正他是呆在原地,不知怎么回应。
吴雪履表白完就跑,跑前还不忘补充:“我今日没喝酒!”
“好!”身后有人鼓起掌:“吴探花好样的。”
掌声响起,然而很快,在秦祯的凝视下,亲兵停止了拍掌,转而盯着自己的手掌,一脸不可思议道:“这手不听话,它怎么自己拍自己!”
“下次它再不听话,就剁了。”
秦祯拂袍,一马当先,进了王府。吴雪履真会挑地方,说这种惊世骇俗的话就在王府门前,可以想见,一会见了麒王,他会如何取笑她。
听了她的话,秦祯先喜后怒,他心想:“难道她的意思是,如今以她和我的身份,我们之间绝无可能吗?”
*
麒王就藩,阵仗比淮王大得多,在宫中告别父皇母后,太子亲自送他出城。
皇后不舍这个小儿子,早几日就哭了起来,宋贵妃凉凉道:“我儿子也走了,也没带本宫,本宫说什么了吗?”皇后心想你那儿子就是祸害,走了天下太平,我的宝贝疙瘩可是开心果,怎么能一样!于是和宋贵妃斗起法来,有宋贵妃分她的心,她的情绪反而好了很多,只是真到了离别时,还是难过。
相比之下,皇帝的情绪稳定
多了。
“你总想出去,这一回,出去就回不来了,你小子别后悔。”
司马萌笑盈盈站在那儿,行了个礼,道:“后悔什么呀,外面天宽地阔,好玩的东西多了。镐京才无趣,我心疼我大哥和母后,父皇,您可要对他们好些。”
他不再如猫儿一般伏在父皇膝前,撒娇卖萌。他还是那副令人见之忘俗的皮相,然而出去历练一遭,容貌于艳丽中多了几分凌厉,他已不是个天真少年,而是有了见识、有了城府的男人。
老皇帝望着他,眼中欣慰,问他:“你怪父皇吗?”
他要走,不舍的人多,高兴的人也多,尤其是那些被圈养的皇族,恨不得敲锣打鼓送他。他在皇族眼里,算是口碑人品都差到极致。
老皇帝本来应该用更温和的方式处理他们,不至于让司马萌成为背锅的对象。但是不知道为何,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