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尸体,就是死去的吕县令。根据吴雪履的陈述,她发现吕县令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地上,吴雪履犹豫了一下,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此人是吕县令,悄悄上前查看此人的情况,大胆试探他的呼吸和脉搏,在这个过程中她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人。吕县令当时已经死亡,她凑近的时候,吕县令抓在手里的那只鸡腿滚落到她脚下,她不慎踩到,摔倒在地,因为受到惊吓,不可控制地发出了足以把半个县衙的人都吸引过来的尖叫。
她知道尖叫一定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加之发现他已经死亡,担心自己被当做犯人,果断转身逃跑。但是因为反应不够快,加上视力短板,没有跑多远就被崔浩的人抓了回来。
也就是说,假设她不是犯人,她也不是凶杀现场的目击者,很可能只是一个误入且破坏了现场的倒霉蛋。
因为仵作的技术不过关,吕县令的致死原因至今不明,崔浩查账正到了关键时刻,下一步即将审讯吕县令,他却在这时忽然死亡,或许是个巧合,也或许是幕后者有意为之。
无论如何,想要洗刷吴雪履的嫌疑,验尸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天气越来越热,冰在县衙地下仓库里的尸体存放不了太久。
此外,吕县令是巳时死亡,而吴雪履被抓是午时一刻的事情,如果她的供词无误,那么她到达现场的时间在午时,也就是说,她有不在场证明。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她找不到能证明她不在场的证人,或者说她不愿意去找。
“恩公救了我,我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吴雪履此人,有时很聪慧,但在某些地方又显得格外固执。她认为无论是谁,贸然卷进衙门的凶杀案都不是好事,再加上这个案子很可能牵扯到幕后黑手,如果恩公在衙门暴露身份的话,说不定也会被幕后者盯上,她不愿让他处于危险之中。
因此,此案陷入僵局,吴雪履纤纤弱女,又是昔日同僚,崔浩总不能对她刑讯逼供吧?所以她不愿说,他们也不能逼她,循循善诱多次,皆是无功而返。崔浩现在指着不按常理出牌的麒王想个法子出来。
司马萌道:“你这么喜欢人家,不想再次见
到他?”
“我出狱后,自会去寻找。”吴雪履一点不上当。
那行吧。司马萌竟然并不打算就此事刨根问底,而是话锋一转:“遇袭地点,还记得吗?”
“……”吴雪履乖巧跪坐,尴尬沉默,低头一副“我真没用”的姿态,崔浩无奈替她补充解释:“下官之前也问过。但是吴探花的眼神……大家都清楚的,她本来就对那片山地极其陌生,加之情况紧急,她又是在马上闷头乱蹿,只能大概描述出那附近的地形,让她明确指出地点在哪,恐怕做不到。”
“知道地形就好办啊,春去,取舆图来。”司马萌如此吩咐。他这次来睢阳,专程考察自个的封地,皇帝陛下如此宠爱他,当然从工部为他弄来了详细的舆图,虽然这图有些年份,但本来山川河流的变化就不大,几十年前的图放在现在一样好使。
硕大的舆图在书桌上铺展不开,于是便让八名侍卫一人稳住一角,将舆图在众人面前如屏风般立起展开。
吴雪履站在舆图前,眯着眼睛仔细回忆,整个人都快贴到图上了。她一边辨认,一边喃喃:“附近不远处应该有河或者溪流,他们打斗的时候我嗅到了风里带着水的气息。”
“那处地形陡然凹陷,而且距离一处断崖很近。”
“附近植被特别茂密,我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大路。哦,但是似乎有羊肠小道,不知道是不是猎人所留。”
“我和恩公共乘一马,根据马速和抵达睢阳县衙的时间推断,那处地点距离睢阳城的路程应该不超过20里。”
她自言自语着,手指在舆图上反复摩挲,不停否认:“不是,这里不是,这里也不是……”崔浩在一旁,很认真的帮着她一起分析地形。司马萌却对着这密密麻麻的图画眼晕,懒洋洋在一旁打了个哈欠,转头看梁宝,发现她也在目不转睛盯着这图,记起来她在驿馆曾经无聊间翻这图玩来着,于是逗她:“你也去找找?”
“他们在找什么呀?”
“找宝藏!”司马萌一本正经。
“真的吗?”梁宝信以为真,有点激动,哒哒迈着小碎步跑上前去,手指朝着舆图其中某处一点:“在这里!”
崔浩身为崔家旁系,对这位王妃的
心智早有了解。但却不清楚她比起寻常傻儿,自有她的特异之处,故而没把她的话当真,看都没有看她指的地方,只是努力温和了一下表情,对她笑笑:“有劳王妃。”
恰好,吴雪履顺着她自己圈画的范围也摸到了此处,两位女子的手指交叠在一块,吴雪履惊喜道:“没错,很可能就是此处!”
还真被麒王妃找准了?崔浩有些惊愕,但转念一想,这也正常,他家二郎捉迷藏找人就特别准,大概孩子在这方面独有天赋?
既然发现了遇袭地点,那肯定是要去查探一番,找找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