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京。
多地水患的讯息传来,忙翻了六部三省。入夏以后,当今的精神渐渐不济,易犯困,此次处理水患和安民的重担交到太子手里,司马琛已连续七八日宿在官邸,每日能合眼睡一会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再这样下去,太子妃担忧他撑不住,她发动京中官家女眷为此次水患捐款捐粮,去无忧寺祈福,只希望灾害早早过去。
好在这次老天仁慈,暴雨持续时间不长,水患没有酿成大洪灾,黄河虽有小部分地方出现裂口、决堤,但没有改道,加之大靖本来就一直很重视修建水利,当地官府也照惯例提前做了一些准备,总体来说基本控制住了局面。当然,财物损毁、人员伤亡难以避免,囤积居奇、哄抬物价、以次充好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司马琛除了调运粮食、命各地开义仓之外,又减赋免征,并以朝廷名义在灾情严重的地区广开疏浚河道、加固堤坝等水利项目,大兴土木,以工代赈,同时在监察御史之外,紧急召集组建了一支临时的肃政廉访司,分派去往各地巡查,平抑物价,重判发国难财的奸诈之徒和官商勾结之案。
总体而言,太子这一次的处理措施相当出色,加之其正当盛年,其行事风格与温和的当今不同,透着一股子雷厉风行,使得朝廷本次救济的反应更为迅速,相对来说余波造成的危害也更小。
开春以来因为对于贪墨案的处理不按规矩、审案过于严苛的不良风评,因为此次水患治理的出色表现,太子的风评渐渐转好,可以说又扳回一城。
在一切都有条不紊地重新步上正轨时,那个水患期间仍在河南道欢快蹦达的糟心弟弟,大概是这平稳局面中唯一的不安定因素。
“朕不是写信让他回来了吗?人呢,现在到哪了?”天气越发炎热,皇帝卧在凉殿的榻上,一点也不想动弹。凉殿在湖边,工部设计的扇车通过水力带动,风猎衣襟,吹过十余座摆满冰块的和鲜花的香盆,带着清凉的香风拂面,十分舒适。
在水患初起之时,皇帝便以八百里加急,亲自给自己最心爱的幼子去信,让他赶紧回来。要知道万一弄不好,暴雨
造成洪灾,那是可能带来瘟疫的,而今虽然水患渐平,又出了睢阳县令凶杀案,皇帝担心幼子在睢阳遇险,又是一封八百里加急催他快回家。
然而司马萌诚恳表示,他有父皇给的任务在身,不完成无颜回来见父皇,他要在外面“锻炼锻炼”。
一看就是玩野了!太子殿下看穿了他,这个一肚子坏事的家伙自己去睢阳玩乐,还不忘坑一把在陈留赈灾的陈淄,司马家叔叔伯伯姑姑婶婶们岂是好占便宜的?他们送粮去,张口就要五分利,又伙同当地富户借贷给陈留官府,不仅要利息还要三年做生意的优惠税率,陈淄被他们骗得晕头转向,不知道签下多少条保证书,等水患稍微平息,他反应过来,才想起来要上奏折向他哭诉。
这混乱局面,看得司马琛太阳穴直抽抽。不过这倒给太子殿下提供了一个好靶子,皇室宗亲带头哄抬物价、趁机牟利的行为,他首先打击,带来不小的震慑,让今次水患中的奸诈之徒都束手束脚,恶劣的案子比往年少了很多。当然,负面效果也是有的,亲戚们直接找他爹哭诉起来……
“对于你的叔叔伯伯们,倒不要管得太紧,这次水患没占到便宜,他们定是不甘心的,看看还有什么海外的好贸易能让他们插一脚的,就让他们去做。为了赈济陈留和护住内陆航道,此次他们确实尽心尽力,该给点甜头吃。”这是皇帝的吩咐。
司马琛应了,但心里却觉得不服。身为皇族,在大灾之时行救济之责本来就是理所应当,如今竟成了他们趁机向朝廷要钱要物要地的资本,到底谁才是老子?
“听闻阿灌也在陈留?”说到陈留,皇帝记起一人,那人上折子向他请罪,陈情自己擅自调用军粮赈济灾民之罪,但字里行间倒不像是觉得自己有罪的样子,非常理直气壮。皇帝哼笑一声:“召她回来。”
“是。”司马琛也觉头大,解决了一个陈淄,还有一个萧灌,陈留此次水患严重,朝廷的赈灾力量不足,这两人在陈留行动及时、救济有功,但是一通乱来,留下不少能让人钻的漏子,都得他们父子俩去补。
有这样不省心的下属,当领导真心累啊。
“十三弟那边……
”
皇帝哼哼,翻了个身:“既然他不想回来,朕还能支使得动他?”这是有小情绪了。
睢阳。
行馆位于睢阳东南,圈进一片竹林和汀州,占了极大的地方,据说是前朝一位高官所建的养老之所,后来屡次易手,如今到了一商户手中。此次知道麒王驾临,行馆主人专门将此宅敬献给麒王。
“这个人消息很灵嘛,”司马萌逛了半圈,觉得满意,吩咐崔浩,“献什么献啊,本王最讨厌占别人小便宜了,你去问问他要多少钱,本王买了。对了,是不是还得给他们家求个什么褒奖啊诰命之类的?有什么要求让他顺便一起提了,只要合理,本王顺手就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