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芫迷糊间醒了,身上传来的剧痛令她瞬间回神。
狠喘了几口气,宁芫眼前有些发黑,所以闭上眼睛。黑暗中,心率机的滴滴声,供氧器的出气声,病房外护士来回走动和低语,手背因为输液而肿胀发痒,还有脊背和下半身的酸麻刺痛,无一不在暗示她快死了。
宁芫今年大一,是个孤儿,靠着爱心捐助长到成年,考进一所普通大学,不出意外的话,她会靠着兼职收入在大学毕业后,贷款付个首付,然后还贷,结婚,生孩子,直到过完这辈子。
但这样普通的计划全被打散了。
事发之时,她站在路口发传单,一声急促的轰鸣声由远至近,短短几秒,一辆跑车已至眼前,直逼十字路口的转弯处,其实按行车轨迹,宁芫会堪堪错过肇事车,但宁芫看到车前有对祖孙,小女孩的眼神懵懂清澈,很像小时候孤儿院里养的兔子。
然而实际上,更重要的原因,是小女孩的一身衣着非常昂贵,单脚上一双小皮鞋,是身后商场里奢饰大牌新上市的童装新品,她一整个暑假的兼职收入都不一定买得起。只要救下她,说不定会收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宁芫一面这么想着,一面飞快抱过小女孩往一侧躲,谁知该死的醉驾肇事司机不按套路,宁芫穿着白色T恤,似乎晃到司机的眼,脑子反应了,但没完全反应过来,猛打方向踩刹车,结果正好创飞宁芫。
事后小女孩受了点轻伤,小女孩的奶奶反而躲过一劫,而宁芫,不仅两条小腿没保住,后脑袋还因为护着小女孩狠狠磕在马路牙子上,正如宁芫所料,小女孩的家中确实异常富有,不仅表示会包下所有医疗费用,还升级了豪华医疗单间,并承诺宁芫康复之后,会一直供养她。
但宁芫的病情并没有好转,截肢手术后因为受到感染,多系统器官功能衰竭,情况时好时坏,市里的媒体和爱心人士都很关注,但宁芫却没什么感觉,面对着这些日子眼前或感激,或关心的脸,宁芫表面微笑着,内心却很平静,无他,宁芫生而情感薄弱。
小时候在孤儿院时,宁芫就有了这个认知,但孤儿院的教养老师们都很严厉,并不让人觉得亲近,当时的小宁芫不想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一个人。之后宁芫也没能被领养。久而久之,这个秘密就再也没能有出现的机会。
大了一些时,宁芫在网上搜索过相关的信息,但大多没什么帮助,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因为宁芫这样的普通npc人生,本身就没有什么恢复情感的必要性。和他人的社交,只要面上功夫做到位,也没什么困难的。一直以来,宁芫都是这样想的。
不知过了多久,宁芫的意识又逐渐模糊,陷入昏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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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回一六四八年春,苍云大陆,太玄门所镇城池—荣阳城,妙花镇。
一处偏僻的院子里,两个衣着形制统一的年轻男女正神色焦急。
“完了!完了!”出声的男子抱着头坐在屋前的石阶上,语色发颤:“圆圆和我们一道出任务,如今只有她出了事,我们怎么对得起她,呜呜…清婉!”
院里正来回走的娇俏女子闻声一顿,遂即驳道:“叶霖!你不准说丧气话,圆圆……”,容清婉眼中不禁泛起泪花,“圆圆,一定会没事的!”
“嘎吱”一声,虚掩的木门被推开,一名背着药箱的白发老者边摇头,边捋须走出。两人都止住话语,快步迅速上前。
“李大夫,如何了!”
“老李头,圆圆怎么说!”
望着眼眶泛红的两人,老李头微微叹气:“你们……进去陪陪她吧。”
两人均一愣,叶霖旋即猛的抓住老李头的小臂:“老李头,你可是妙花镇最好的医修,你再想想办法,圆圆她,她怎么能!”
容清婉却不再迟疑,绕过二人,直至榻前。榻上躺着一名女子,脸色苍白,难掩清丽之姿,柳眉长睫,琼鼻秀腮,往日似抹了胭脂般的唇上此时毫无血色,只嘴边蜿蜒而下的血丝衬的女子生机消散,令人心惊。女子似是听到了动静,缓缓睁开双眼,见到有人,缓缓浅笑道。
“…清婉,多谢你,还有,阿霖…我走的时候,能…能有你们二…位好友相伴,也是一件…幸事…了。”
容清婉再包不住打旋的泪水,“宁圆!你混说什么!你要活到两百岁,呜…我们,我们不是说好了,努力筑基,还要逛遍人间集市,你怎么可以,呜呜呜……”
叶霖听闻动静,也不管什么老李头了,奔来榻边,见到圆圆的模样,还有什么不理解的,袖子狠搓了搓双眼,却怎么也搓不尽湿意,喉头哽咽:“圆圆,都是我的错,我当初,就不该听你的!任你一人去涉险,都是,都是我的错啊!”边说着,边捶打胸脯,似乎这样就能打散腔中涌出的痛意。
”阿霖,人…固有一死,此次是我作为圆圆…做出的决定,不该责怪你们中…的任何一人。我走后,这枚蛇丹,你们二…人留着,万不可予我…父母和…继兄,”说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