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两句。这种程度的逗趣他应该免疫了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感觉像真的一样。
虽然用力克制,他的耳尖还是不自觉地变红了,他干咳一声,翻过身背对着明雪枝,急忙岔开话题:“说起来,我听他们说你是仙盟的叛徒,这是怎么一回事?”
明雪枝略一思忖,回忆起前几天的事,“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烦他们。我说要下山,他们来了七八个人对着我日日夜夜地念,一会儿说要交检讨书、十七年来的培养资金,一会儿说还有一年任期结束就把掌门给我当。我一听,还要当掌门,太麻烦了,就直接走了。”
系统心想,宿主啊,实际情况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当初真是大闹一场,叫整个太虚山的长老下不来台,最后潇洒地事了拂衣去,留了一堆烂摊子。可惜其他人听不见它说话,不然真想好好说道说道。
“……”柳湍雨扶额,人情世故,她真是一点都不懂啊。她有很多不撕破脸也能下山的方式,偏偏选了最激进的一种。“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担心你接下来的生活了。”
她倒是很无所谓,“有什么可担心的,谁的拳头硬,谁说的就对,不是吗?我已经不是仙盟的人了,他们管不着我。”
“得亏你来的是边陲小镇,要是在仙盟势力范围内,你怕是寸步难行。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没有客栈接待你,你要上哪里解决吃饭睡觉。再苛刻点,恐怕连地图都买不到。”
看着明雪枝一片空白的表情,他知道,这家伙绝对是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他叹了口气,“我跟你一起行动吧。反正事情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
他又道:“不过,你这么怕麻烦的人,竟然没有斩草除根,倒是挺叫人意外的。”该说是心地善良,还是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呢?
明雪枝皱眉:“除什么根?你说那个猎人吗?”她面露不解,“难道解决问题只有杀人这一个方法吗?”
此话一出,柳湍雨再次打量起这位不谙世事的仙盟天才。
仙盟,汇集了无数能人异士的修者联盟,地位超然,甚至凌驾于官府之上,许多官府无法解决的事件都会交给仙盟处理。仙盟中人无不斩断尘缘,潜心修炼,极少现世,普通人一生也难见几次。偶尔有些只言片语传入百姓家中,或为闲谈。
他以为仙盟的人都是鼻孔朝天、不食肉糜的有钱人。更何况是拥有“天才”头衔的明雪枝,肯定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不知道多少人围着她转,如果她飞扬跋扈草菅人命,他一点也不意外。有人挡了仙盟天才的路,二话不说地除掉才是最常见的情况吧?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样一个人。他摸摸鼻子,说实话,她有点傻。再这样下去,她总有一天会吃亏。这个世道不太平,夜盗十户、拦路杀人时有发生,如果不夹紧尾巴,是活不下去的。
至少他在柳家就是这样。
如果不伤害别人,自己就会被伤害,他一直以来都这么认为。柳家之内阶级划分非常明确,他作为私生子,除了要听父母的吩咐,还要照顾弟弟妹妹,跟洒扫小厮没区别。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柳家收留了他,他应该做些能做的事。只是“能做的事”这个范围越来越广,渐渐什么事都归他了。
他得出结论,不要那么好心,没人会感谢他,明哲保身最要紧。
但是现在,他相信明雪枝会信任他,即便她对谁都一样,他也忍不住感动了。她的真诚就像沙漠中的一口水,对他来说,得到信任比活下去还重要。他真的可以厚颜无耻地说出来吗?
踌躇许久,柳湍雨直视着她古井无波的眸子,几次垂下眼睛又再次抬起,他决定将一切和盘托出:“其实,柳家遇害的晚上,我在现场。”
柳湍雨回忆起前几天晚上,偌大的柳家跟往常一样其乐融融地享受晚餐,丝毫未察觉到危险靠近。因为新年,大家玩乐到很晚,他收拾完餐桌的残羹,已经是子时,正准备去厨房刷碗,他听见父母在争吵。最近他们总是在吵架,似乎是因为开支不够。
他也未想太多,只听一声惊呼,什么东西溅在窗户纸上,烛火就熄灭了。他本能地感觉不好,吹了蜡烛,躲在尚有余温的炉灶里,刚好躲过一劫。
第二天的事,想也知道了。
明雪枝听得认真,她回忆着现场的痕迹,“那就怪了,有一件事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