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仰头看眼折扇,双腿一紧,足下加快,几乎与折扇同速。一道破空而来的鸾音与坠落弟子的哀叫同时发出,先生踩好点,双手一举,稳稳接住弟子。所有人的心顿时放下,场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御灵先生以哨音将那只彩鸾唤到了训练场,才来拜见朝舒月。风黔云不知何时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嗔怒,见御灵先生来,沉声喝道:“怎么回事?你教御灵怎么把这些彩鸾给惹了?”御灵先生无地自容,禀道:“回师尊,师父,一只年幼彩鸾看到同类翱翔,心中向往,以唳声引诱,这边彩鸾误以为它受了委屈,故而抓了新弟子。”
风黔云无奈摇头,谆谆教诲:“不要大意,若今日我与你师父不在,你怎地解决这件事?出了人命你付得起责任?”弟子躬身道是。风黔云顿了顿,本要进屋,猛然间眉目一拧,转身过来,他先几步走到阶梯边,望了会儿正集训的弟子,见没什么问题才问御灵先生:“我问你,这次女弟子中,可有人尤其出众或者尤其笨拙的?”先生道:“女弟子中有个叫伏惜的倒聪明,但也算不得绝顶聪明,只是比其它弟子要学的快些,笨的却没有。”
他动了动口,要说不说的,风黔云道:“有事且说,不要扭扭捏捏。”御灵先生道:“女弟子中确实没有进步特别慢的,但男弟子中却有一个。其实也不算特别慢,许是我授学能力有限,没能发掘出他的潜力。”
风黔云摇头:“聪明就是聪明,笨就是笨,但笨鸟有先飞的案例,这个就需要你们做先生的,好好去教,只要他愿意学,就有成才的可能。好了去罢。”见他不走,风黔云纳闷起来:“怎么了?”御灵先生神色尴尬,皱起眉:“弟子才疏学浅,还请师尊师父帮忙看看宋璃的底子。”
风黔云看眼朝舒月:“宋璃?哪个宋璃?”御灵先生道:“就是秦都主的亲传弟子。弟子只是觉得,秦都主能从众弟子中选他做徒弟,定然有其缘由,而弟子的御教方式,许是不适合他,所以想请师尊师父看看,然后指点指点弟子。”
风黔云与朝舒月一齐转目看向阶下,御灵先生喊声宋璃,宋璃拾阶而上,在三位师长面前拱手。风黔云打量了这个弟子一眼,然后道:“抬起头来。”宋璃抬头。风黔云没见过宋璃,自是不熟悉,只觉得这张脸太秀气。朝舒月脸色微变,倒觉得此人似曾相识。
风黔云作为师尊,在郡内的地位无人能及,他虽不涉郡中事,但若有交代或要求,他的徒儿也是从不会拒绝的。因此在朝和郡,地位最高的人明着是朝舒月,但实际却是风黔云。可风黔云在地府以及人间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如何不懂得让贤放权,朝舒月如此敬他,他又如何会压制逼迫,是以师徒之间的关系,似父亲与儿子,又似忘年之朋友。
但每每在人前,朝舒月都是等着师父先说话,师父开了口,他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这个当儿,风黔云将手一背,循旧制先发言:“你与秦臻是如何识得的?”宋璃心中一震,但容色十分沉静:“回师尊,弟子来自雅泉,前段时间雅泉受危,弟子性命垂危之际,是秦都主救了弟子,或是因此,都主才愿意收弟子为徒。”
朝舒月一怔:“你来自雅泉?”宋璃称是。方才抬眸期间,她见到了那个雨夜曾授伞给自己的青年,便看眼楚玉道:“弟子还记得,那夜小雨淅沥,正是师父身后这位师兄递给了弟子一柄伞。”她记忆没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之所以能记得楚玉,是因为她前几天有一次碰见过楚玉,当时觉得此人很熟悉,回去翻来覆去想了许久,才记起是雅泉雨夜助伞的那位。后来知道了此人便是郡主的贴身弟子,还着实震惊了一阵子。
后面楚玉将颈一伸,恍然大悟:“原来是你,那伞是郡主叫我给你的。”朝舒月上前一步,抬手在她身前一放,青气缓缓散出,须臾便将宋璃缠绕,他凝神一感,四肢百骸迟钝,灵根杂缺。片刻他又放下手,平静的退后一步。
风黔云见他面色平缓,不知探出了什么,对着宋璃和蔼的道:“你师父离开前,曾让我们好好照顾你,往后若有困难,只管问你们先生,不要害怕,只要有心学,任何艰难险阻都不是问题。”宋璃领悟了此番师尊师父单独见她的意图,面上略有些狼狈,挤出一抹笑道了声是。
宋璃走后,朝舒月才对御灵先生说:“他灵根杂缺,想要学好势必比其它人更艰难,秦都主择他做徒弟,许是为了鼓励他。他既与朝和郡有缘,你便多担些心,予他些帮助,需要什么,来问楚玉。”御灵先生道是,也退了下去。
两人往屋内走,风黔云叹息道:“虽说此子需要鼓励,但是因此而收他为徒还是有些草率。”朝舒月点头:“如今他进步缓慢,难保不会使其它弟子说闲话。”楚玉听着他们这么说,插话道:“外面确实已经有闲话了。”没得允许他不敢将是什么闲话说出来,但是风黔云与朝舒月不用问也大概猜到了是何种闲话。
风黔云另起话头问楚玉:“秦臻出去几天了?”楚玉道:“加上今天正好五天。”风黔云端起茶呷了口:“那也快回来了。到时他若得闲,将此子给他自个儿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