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做了妈妈以后,张美丽每天晚上一回家就闲不下来,现在孔铭经常比她早到家做饭会稍微好一点儿,吃完饭收拾残局,陪孩子写作业,然后玩上一个小时的样子,洗澡,哄孩子睡觉,这么一套步骤下来,全部搞定基本到晚上十点多了。
家务事这方面她是不愿意把所有都交给孔铭的,虽然他看上去很乐意。张美丽做事干脆不拖拉,很多事她看着顺手就一起做掉了,比如说把碗放进水池里,她自然而然地开了水龙头,滴了一点洗涤剂打出泡沫,准备把碗洗了。
刚擦完桌子走进厨房的男人看见了,拿过她手中的碗,不发一声地继续洗起来。
她企图把碗抢回去,说:“这不费事,我一会儿就弄好了。”
“伤手的,以后都我来,”他不妥协,坚守洗碗这个岗位。
张美丽无奈,要说伤手,她的手就长这样,衬不上她的个子,比较小,手指不纤长,完全算不上好看。而他,原本应该是在孔家什么事都不用干的人,非得和自己挤在这个小水池前面争着洗碗。
不再跟他抢,她接过他洗好的碗,细细擦干,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地,干着各自手里的事。
只要微微偏头就能看到她低下头露出的一截白皙的后颈,跟她在一起洗个碗都很甜蜜。张美丽的手小小的,大一点的盘子就有点握不住的样子,他也觉得可爱。他最喜欢把她的手抓在自己手里,可以整个包起来,每当那时候他就感觉很踏实,谁也带不走她,她自己也不行。
“好好洗你的碗,”张美丽突然出声,“老看我做什么?”
赶紧把目光收回来,原来他偷偷看她被发现了,应该说,总是被这么偷偷看着,再迟钝的人也很难不发现。
孔铭自己都不知道,他会经常看着她出神,可能是这个举动已经习以为常,对他来说和呼吸一样再自然不过,所以他一直没有这样的自觉。
就像现在,等孔世然睡了,两个人一人占了餐桌的一边,张美丽全神贯注地敲击着键盘。中国区域的月度汇报今天必须要发给总部的boss。现在正是boss白天上班的时候,她不会找借口
说她在中国有时差的问题,该今天交一定是今天交,对工作她向来很认真。
孔铭也有事情要做,他明天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要开,发言稿冯铃已经给他拟好了,但是他看了不满意,当下没有表现出来。最近她在跟进一个新项目,这是冯铃第一次全权指挥一个项目,有点出乎寻常的投入,对别的工作都不怎么上心。她这种状态很危险,孔铭看在眼里不点透,打算找个时间让人事跟她谈谈,实在不行把那个项目给她撤了。
按理来说孔铭今天是需要加班的,但是他现在很排斥加班这件事,他宁愿把事情带回来在家里做上几个小时,他和张美丽还没离婚的时候他就一直这么干的。而现在不同的是,她也有事情需要处理,在他看来没什么要紧的工作,张美丽严肃对待,敲敲打打了好久,连看都没看坐在旁边的男人一眼。
孔铭放着手里的事不做,发现她真的目不斜视,这种被忽视的感觉不好受,他坐直了身子,说:“我想喝咖啡。”
视线仍没有离开屏幕,张美丽听到他的话,顺口说道:“咖啡机就在厨房,你不是知道么?不过马上就要睡觉了,喝了会睡不着,你工作很多要通宵吗?”
“我要你给我泡,”这时他却闹起了别扭,硬是要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张美丽坐着没动,手上不停,“我好忙,你自己去泡,别告诉我你连泡咖啡都不会。”
笔记本被“啪”地一声合上了,没料到这茬,张美丽愣了一下,随即恼怒地抬头,生气地说:“你干什么!?”她翻开电脑,还好只是待机了,刚才写的东西一点没少。
他怎么这么不知轻重,泡个咖啡而已,有必要这么打扰她工作吗?
见她生气了,他一点不慌,甚至还觉得自己挺有理,“你都不看我。”
“我在工作怎么看你!”简直不可理喻,孔铭的这个脑子,有时候会轴不过弯来,张美丽明白了,他未必是真的要喝咖啡,多半又在钻牛角尖。
结果他接下来说的话让她更生气了,“那你就不要上班了。”
又是这样,即使两人在一起了,他还是想像以前那样,养着她,让她只能靠着他活,把她宠得什么也不会做。
她知道现在自己的工作在他眼里微不足道,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把整个公司买下来,要死要活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张美丽了解他,正是因为这种了解,她很无奈,一直以来孔铭以他自己构想的方式建立家庭,从来不管她是不是想要。
“刚到国外的时候,找不到工作,我做过超市的收银员,”她平复了一下愤怒的情绪,缓缓道来,“碰到很多古怪的顾客,有特别粗鲁的,故意刁难的,总有人把熟食拆开,脏兮兮地撒的到处都是,需要我一点点擦干净。我还搬过货,十公斤一箱那种,我一个人搬两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