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早上张美丽早早出了门,孔铭一个人在家里,没见着她又不知去了哪。虽然两人之间接触仍不多,但关系也不同往常了。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情,想待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也好,这么想来想去,一直到傍晚张美丽才回来。
她回到家换了鞋,好像是没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的人正看着自己,低着头沉默地上楼去了。
她今天去医院看了妈妈,依旧是什么人都不认得,但是歇斯底里的情况在几年的治疗中慢慢稳定下来了。对着她说话也可以,就是不管说多少都没听进去的样子。医生说要温和平静地对她,讲话要轻声慢语,不可以挑动她的情绪。
张美丽对她说了一会儿话,就静静地看着她吃饭、睡觉、发呆,连大声地质问“我是你女儿啊你真的不打算记起来了吗?”这样的话都不行,太压抑了,连眼泪也可能刺激徐默发疯。她不得不找个没人的消防通道,窝在墙角站也站不起来。
谁能帮帮她?谁能帮帮她?
“你怎么了?”有人在耳边这么问。
张美丽坐在自己的床边,蜷起身体捂着脸,眼睛很痛,很累很疲惫。
这还是她夺回属于自己的卧室以后他第一次进她的房间。看她不太对劲的样子,孔铭在门口踟躇了好一会儿才推开门走近她,蹲在床边仰起头,抓着她的手腕想看她的脸,因为担心就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别管我!”她愤怒地甩开他的手,红着眼睛瞪他,“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所以别问了!”
“就算你知道了又怎样?你能改变什么呢?”
“对于不能帮助的事情却一味追问,然后给予毫无用处的同情,不是很虚伪吗?”
他静静听了半晌,说,“可以安慰。”
“什么?”她不耐烦。
男生扳过她的脸,唇部相贴了片刻,然后说:“安慰。”
“……”
他又一次贴过来。
一次比一次熟练的接吻,他总是吻过后就认真地观察她的脸,仿佛在看她有没有心情好一点。
“你这算哪门子安慰?”适应了之后好像不是那么难接受,接受他的人是自己
,她没有勃然大怒的理由。
孔铭捧着她的脸,大拇指轻轻按压着她肿胀的眼角,回答着:“他们说,接吻会很舒服。”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这个人谈论这种问题,此时也不得不硬撑下去:“荒谬,心情不好的时候随便拖过一个人就这样……也可以哦?”
“才不,”他有点不满她的曲解,指腹按上她的眼皮使她放松眼睛,然后靠过来低喃,“是和喜欢的人……”
这次连舌头都伸了进来,除开心理上的不适,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悲伤都被掩盖了。
假期结束回学校时,孔铭先一步出门乘公交车走了。张成新怕女儿在学校不吃水果,挑了半箱苹果要送她去。张美丽不愿意,因为给同学看到多半会引来“你爸爸还真好,开车送你来”这样的赞叹,这样会让她觉得恶心,所以执意要自己去。
抱着箱子走到公交车站看见一人,不由吃了一惊:“你怎么还在这?”
孔铭伸出手把箱子接了过去,跟她一起等车。
N大的学生们又被这两人摆了一道。大家才开始以为交往事件纯属谣言的时候,又亲眼看见国庆长假结束回校时,孔铭亲自把那个路人女生送到了女生宿舍楼底下,还送了人家一箱苹果。
张美丽啃着苹果听谣言,憋屈地吐了一地苹果皮:她吃自家的东西,怎么就成孔铭送的了!?
这天她照常在白家做家教,混血小男孩趴在她膝盖上撅嘴说:“爸爸说明年就要我上小学”
张美丽坐在沙发上用勺子舀了布丁喂他一口:“那是好事呀。”然后把勺子往那小手里一塞,皱眉道:“快上小学的大孩子啦,还要姐姐喂,羞不羞?羞不羞?”两手去揪莫莫白嫩嫩的脸蛋,两人笑成一团。
刚开始的时候白莫认生,相处时间长了反而特黏人。白澜锦在家的时候他就黏着爸爸,爸爸不在家他就特别期待张美丽到家里来,小孩子喜欢跟年轻人玩,有时候家教时间结束张美丽也不急着回去,陪他一起等白澜锦下班。
后来听他说喜欢吃些什么,做饭阿姨不会。她看小孩那渴望的大眼睛,一不小心女性的本能就泛滥了,神使鬼差地去找了菜谱借白家的厨房做给他
吃。
今天做的是芒果牛奶布丁,煮了点西米凉透了淋上去,又好看又好味。
正说着话玄关处传来开门声,白莫两眼一亮扑过去:“爸爸!”男人迎面被撞个满怀,把他抱起来举高高。
见白澜锦望向她,张美丽只好笑着点点头:“你好。”
男人比她随便很多,西装外套脱了挂好,领带也扯了,随口应道:“莫莫这么缠人,麻烦你了,”没等她说话就走进卫生间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