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署内,林朝正了正衣冠,对着高高在上的小皇帝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全礼,仪态方面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臣,参见陛下!”
林朝神情肃穆,大礼参拜道。身后半步的太史慈也同样行了一个大礼,只是腰间的佩剑却始终没有解下。
刘协当了近一年的皇帝,这一套礼仪早就熟练了,闻言伸手虚扶道:“林卿免礼!”
“谢陛下!”
林朝再拜,这才站了起来。
随后,林朝将早就准备好的献礼命人抬了上来。按照规制,外臣觐见天子,必须得有贡礼。林朝本意就是保持住汉室的威严,自然不会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失礼。
所谓的礼物,也不过是一些金银财宝,都是从董卓那弄过来的,献上去林朝也不心疼。
但此举却令当朝三公有些感动,心中对林朝的戒备也消散了许多。
君子虑远,见微知著。
他林子初如此恪守臣子之礼,就代表他心中还有朝廷,那就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举动。
天可怜见,自从董卓把持朝政以来,天子形同傀儡,还没正儿八经的接受过外臣的朝贺。
小皇帝也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声夸赞了林朝几句,同时命人设宴款待林朝等一众人。
当今这个时代,走到哪里都免不了吃席,林朝已经习惯了。
于是,在一片祥和声中,林朝率众人赴天子之宴。
等吃完席后,天色渐晚,皇帝留林朝客居一日,随后便离席而去。百官见皇帝离去,也都纷纷离开了衙署。
众人渐渐散尽的时候,林朝却依旧巍然不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有一位宦者前来,说是三公钧命,请林朝入后院相见。
林朝笑了,心道重头戏终于来了。
大概是吸取了上一位宦者的教训,这次来的人恭谨有礼,甚至说话的声音都细若蝇虫,生怕林朝一个不高兴命人把自己也砍了。
但是林朝却很客气,甚至还对他道了声谢,才让他前面带路。
眼下天子正在西迁路上,一切从简,即便是三公廷议之处,也不过是衙署的后院一间大点的房间而已。
等到了门前,宦者敲了敲门,里面马上传出朱儁的声音。
“进来吧!”
宦者开门,林朝这才看清楚了近一载未见的朱儁。
相貌虽与去年没什么区别,额头显然又增加了几道皱纹。但从刚才传出的声音来看,朱老头那个刚烈的性子依旧没有半分改变。
林朝带着太史慈走了进去,冲着三人拱手一礼。
朱儁刚想开口的时候,却被旁边的杨彪抢先道:“林侯真是好大的威风,今日衙署门外,竟一言不合便拔剑杀了天子近侍,这便是林侯的为臣之道?”
杨彪出身弘农杨氏,与汝南袁氏一样,都是四世三公的庞然大物。
只是相比之下,弘农杨氏对汉室还算忠心,并没有袁氏那般野心,这也就导致了杨氏现如今的声势不如袁氏。
毕竟袁绍、袁术、袁遗现在都是诸侯中的领军人物,尤其是袁术,更是联军盟主,声势一时无两。反观杨氏这边,新一代就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人物了。
唯一一个天资聪颖的杨修,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罢了。
想到这里,林朝忽然反应过来。
要不,把杨修也弄过来……
这家伙可是一个人才,虽然总喜欢飘,但有的是办法调教。
林朝一通胡思乱想,却打乱了杨彪想先声夺人的计划。他见林朝不答,还以为是在藐视自己,顿时有些愤怒道:“林侯为何不言,莫非林侯以为某不配与林侯答话!”
闻言,林朝有些无奈。
按理说人年纪越大,脾气越平和。但这几年林朝遇到的老头,都是一个比一个固执,年龄越大,脾气也越大,前有陈纪卢植,后有朱儁杨彪。
林朝拱手笑道:“杨司徒误会了,某方才只是一时走神,并无藐视司徒之意。”
他这么一说,杨彪更生气了。
现在是什么场合,你在这种场合走神合适吗!
刚想引经据典怒喷林朝一顿之时,朱儁却开口笑道:“文先公且息怒,某以为林子初并非有意慢待,还请见谅。”
听朱儁开口劝解,杨彪才就此作罢,却还是拂袖冷哼一声,表示不想再搭理林朝。
朱儁继续开口道:“子初,去岁雒阳城中,你我也有数面之缘,老夫索性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此来,到底所谓何事?莫非真要将天子迎回雒阳?”
朱儁与卢植乃是至交好友,而卢植又是刘备的老师。见他开口,林朝连忙拱手道:“朱公此言,朝不敢苟同!”
“此言何意?”朱儁不解道。
林朝抬头,正色朗声道:“天子无论是去长安还是回雒阳,都是国之大事,自该陛下圣裁。朝不过区区外臣而已,如何敢妄议!”
此言一出,三人都愣了一下,面带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林朝。
他们原以为林朝赶来,就是为了阻止天子西迁长安,没想到他却这么好说话。
难不成……他刘玄德真是汉室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