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婠最后确认了一下行进路线和大致地形,估算了一下用时,便将手机也塞进噬囊里。噬囊被她贴身放好,确保不会遗失。
她轻轻按了下眼尾,眼中浮现点点荧光;碍事的长裙换成了长裤,隐约露出的脚踝上浮现出浅浅的黑色文字。她沿着预定计划的路线,在山林间轻盈地跳跃、腾挪,脚踏过枝干和山石,留下浅浅的发力的印痕,长发时不时地卷住树枝,或借力或清障。
她一路顺着山脊前行,及至到达一处断崖,拿出手机定位。今日月相是上弦月,光芒并不太盛,不至于遮掩星辉。她借着星星辨别了一下方位,又分辨了一下地形,和卫星地图比对。确认没有迷路后,选择了一个方向,跳了下去。
断崖并不高,黎婠踩在崖壁的小树和凸起的岩石上向下,轻松得如履平地。
转过前面的山口,就能看到她要找的那条货运线。特供手机自带的地图上清晰地标注了这条线路,还有货运火车运行时刻表。
黎婠看看时间,一点四十。这条线是公司专用的线路之一,车应该快来了。
没错,黎婠准备搭个便车。只不过这个便车是趟货运火车。这种行为我们有一个专门的说法,叫“扒火车”。
要黎婠顺着王也那趟车的方向去追,等追上去,估计黄花菜都凉了,但搭这趟车,她可以绕到这片山脉的另一边,再走最新建成的高速公路穿山而过,缩短路程。只要王也确实是要去火德宗,那么理论上来说,她是可以赶得上的。
至于王也是不是要去火德宗,她只能说,凭感觉,她认为是。
火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黎婠做好准备,顺利地扒了上去,踩在两节车厢间的车钩上。
落定之后,她终于又腾出手来继续给王也打电话。
电话拨出去了,她听着那头的彩铃,心里却陷入自责。
是她太想当然了,以为再怎么样,王也也不至于遇到生命危险,毕竟一来活着的风后奇门总比死了的有价值,二来王也凭着风后奇门不说遮掩天机吧,再不济也能趋吉避凶,不至于让自己置身险境。
可是她怎么忘了,他怎会为自己找条坦途?什么做个行者,肯定是骗她的!
正想着,电话接通了,王也睡意朦胧的声音传来:“喂,谁呀?”
“学长,我是黎婠,你是不是要去火德宗?”她收敛心神,直接发问。
“你怎么知道的?”王也那边传来些许响动,听起来像是又从上铺爬了下来。
“我查的,”黎婠也不掩饰,“刚得到消息,有人要对你下手,不确定什么时候,不确定多少人,不确定什么手段,目标只有你的命,你多注意……”
“……”王也的神色凝重起来。要说想要他命的,目前他也就知道那一个。
“你等下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发我定位,我跟你汇合。”
“什么汇合?你那边风怎么那么大呢?”
“我在路上……啊,不说了,我要换乘了,记得发我定位……”
“嘟嘟嘟……”王也握着被挂断的电话发愣,“什么情况啊这是?这姑娘到底在做什么呢?”他没有再回上铺,而是坐在窗旁的折叠凳上,看着窗外。
让我们回放几秒,解答一下王道长的疑惑。
黎婠挂断王也电话的时候,她扒的那趟火车正好准备过桥。她一边叮嘱王也要发她定位,一边瞅准时机纵身一跃,整个人划出一道弧线,头下脚上地从几十米高的桥上坠下。短暂的坠落过程中,她把手机塞进噬囊贴身放好,腰腹略一用力,便调转姿势变成脚朝下,双手抱胸、身体绷直地落入水中。
她很快浮到水面,顺着水漂了一段,便在和任菲说好的小港口上岸。任菲给她准备的车就停在一边,接应的人什么也没问,把钥匙给了她就离开了。
黎婠尽量拧干头发和衣服上的水,浑身湿哒哒地坐到驾驶位上。
王也背着包走出车站。
凌晨四点,这座小城还没有彻底醒过来,车站外零星有几辆出租车在等客。
他脸色平静地招手叫来一辆,坐了上去。
“克哪儿?”司机问道。
“您随便找一宾馆给我送去呗,要好点儿的,”王也懒洋洋地答道,“这儿我也不熟。”
“北京人?”
“我这口音,一听就是的吧,”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司机聊着。
车窗外,晨曦的微光开始在远处的山影上显现,天将明未明。
“我说,您这是要把我带哪儿去呢?”王也靠在椅背上,看起来很放松的样子,实际上衣衫底下的肌肉都已绷紧了。
“带你……克黄泉!”司机回过头,原本正常的人脸变成画出的纸人脸。
“我勒个去!好好开车,别回头!”他被吓成了表情包。
纸人烧了起来,方向盘没人掌控,车开始乱晃。王也一掌震开车门,提着包就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