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是被一阵雷声惊醒的,酷夏多雨,惊雷声常有,只是今天的这阵雷声有些不同寻常。
他推门出去的时候,层层黑云正聚集在头顶,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黎明前黑暗的天空,雷声轰鸣,山雨欲来,他抬起眼,慌慌张张的盯着黑云的方向,太阳穴突突直跳,拔腿就跑。
烫,太烫了,滚烫的热意蔓延至四肢百骸,许明月的眼前又是一阵天旋地转,随即,她被猛的弹出了掌门印,她跪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胸口剧烈起伏,耳边还有雷声隐隐作响。
“师妹,师妹……”这是楚砚的声音,焦灼不安,他叫不醒许明月,只好强行将灵力打入她的体内,硬生生将人从掌门印里带了出来。
许明月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脸上仍是茫然至极,愣愣的盯着地面。楚砚见她没反应,准备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晃,刚一伸手,就被面前的人死死抓住。
楚砚无奈的拍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是我,看清楚了吗?”
他的声音在许明月耳畔回荡,只是许明月压根没听见他在说什么,胸腔里的悲意还在不知疲倦的萦绕着,她感觉自己就像只溺水的鱼,掉进了无尽的绝望深潭。
手上的力气在一点点加大,她仰起头一动不动的盯着楚砚,楚砚甚至能从那对漆黑的瞳孔里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倒影,那目光太幽深,几乎没有尽头,看的他心下一惊。
雷声越来越大,一道闪电炸开在院内,映的屋里的人面色惨白,他再也顾不上什么了,另一只手上凝起一团幽幽的青光,净数弹在了许明月的眉间,“师妹!”
“呃……”许明月顿时松开手,整个人都软和起来,异常迷茫的道了句,“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楚砚直起身子,探出半个脑袋,直到看见头顶聚集的乌云悉数散去后才舒了口气,拧着眉毛道:“你怎么回事?差点引来天劫,难道每次提升修为都要经历这番天劫吗……”
这番话让她想起刚刚跟拂衣师祖共享情绪时那阵难以言说的悸动和情愫,“没什么。”许明月移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在掌门印里看到些东西,受了点影响……”
楚砚仔细听她说完,才肯定道:“看来我们是有必要去出趟门了——长华长老也许是关键人物。”
许明月有些心不在焉,她满脑子都是刚刚拂衣师祖心里涌起的那股陌生情绪。
“回去休息吧。”楚砚瞥她一眼,自觉停住了话音,“脸色太差了。”
她听话的在山庄安分休息了一段时间,日子的飞快,一场雨过后,秋天就悄无声息的来了。她中途不是没有尝试过再次进入掌门印里,但是每次都无功而返,这让许明月的心里有些无奈。
怀着这种无奈的心情,终于在一个初秋的清晨,几个苍穹的弟子上路了。
临走的时候,楚砚又将山庄外围一圈的符咒阵法加固了一遍,五人一狼按照计划就往平遥去,那里是长华长老最后出现的地方,狼崽子不愿意变成人,自顾自在大师兄头顶安了家,还没走多远就掉了大师兄一嘴毛。
几个人并没有御剑,就如同普通人一般慢悠悠的向西移动。
寻找长华长老并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要紧事,而且修士的修行之路,往往也需要“入世。”在红尘里打滚,反倒是段难得的经历。越是厉害的大能,越能做到历经尘世百态而修成正果。
“小师妹”在温铭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乌日塔会不会长成个秃狼,他掉毛太厉害了。”
当然,大师兄并没有嫌弃掉毛的乌日塔多久,他们一路向西,酷暑已过,一路上土地湿润,草木茂盛,刚濒临平遥一带,温铭就被这片丰沛的土地闪花了眼。
他倒是有功夫自己编了个竹篓子,每日背着他简陋的竹篓,就把乌日塔随意仍在里面,流浪汉似的钻进深山老林里,借着雪狼凶兽的震慑力,跟林子里那些灵智未开的动物们抢东西,时而带回来一些珍惜的灵药灵草,时而带回来一些丑的难以形容的癞蛤蟆,那些青绿色的蛤蟆就大喇喇的躺在乌日塔雪白的皮毛上,当然,这些许明月并不知道。
不然她绝对不允许乌日塔每天晚上缩在她的床头,睡的昏天黑地。
几个人拿他们没个正形的大师兄没办法,就扮做凡人每日里在街头游走。
这一日是中秋节,他们在傍晚时分终于进了平遥城,花灯如昼,流水一般的挂满了街头,满街的小摊子,泥塑的玉兔,五彩斑斓的花灯架,香气扑鼻的桂花糕,热闹的不得了。
“中秋在凡间,是团圆的日子。”进城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楚砚突然开口,“从前……”
他说了从前两个字,就再也没说下去,也许是想到了化为灰烬的楚府,也许是回忆起了儿时中秋的记忆,那些原本以为不会忘记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记忆里悄然模糊了踪迹。
许明月见他眼里夹杂着一丝迷茫,错综复杂的令她有些读不懂,低低道:“少爷。”
楚砚笑笑,嘴唇翕动,还没来得及讲话,就被一声高亢的女声打断了。
“夫人!”
一双手搭在了许明月肩头,那双手保养的很好,只是手指处的